昭瑜觉得有趣,上前去询问他在画什么,楚星洲面前,是一丛刚刚盛放的玫瑰。
他用最浓艳的朱砂,让这玫瑰在自已的画作中栩栩如生地绽放,正当昭瑜对他的画大惊小怪地赞不绝口时,他撂下最后一笔。随后忽然点燃了桌上早已准备好的一支火折子,将火折子丢在了那一丛玫瑰之中。
昭瑜吓得立刻唤人救火,却被楚星洲淡淡地阻止,开口道:“公主,我是在救它。”
“花早晚是会谢的,如今美艳浓郁,最后却要落得零落枯萎,在地面上腐烂发臭,任人践踏的下场。莫不如在盛放之时一把火烧掉,香尘随风散去。这世上最让人不能忍耐的,便是美人迟暮。”
那时,楚星洲当真好像意味深长地多看了自已一眼,只是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他心里会有如此复杂又扭曲的想法。
楚星洲不再说话,专注地一笔一笔描画着白幼荷的脸庞。
白幼荷脑中猛地翁然一声!
他今日这画做完……他便打算杀了自已!
她心脏砰砰狂跳,脸上却依旧淡漠而镇定,她当真应该感谢母亲数十年如一日教导的大家闺秀要处变不惊。如今命悬一线,她仍旧声线柔和地开口:“若能入世子殿下画作之中,留待传世,千年以后依旧有人能得见妾身真容,妾身此生到了终了处,也算圆满。”
楚星洲笔下微微一顿,抬头看了她一眼。白幼荷仍旧神情淡淡,抿了抿唇,开口道:“只有一事,心中仍旧有憾。”
“何事?”
她一抬眸,一颗眼泪顺着眼角落下来,眼神中带着一股隐忍和仇恨,缓缓开口:“不能亲眼看着韩擎去死。”
楚星洲一怔,
“幼荷自负貌美,却自幼厌恶与男子接触。然而身不由已,终为人妇,本非我愿。韩擎看似娶我为正妻,实则视我如玩物,入韩府不过半年,没有一刻,不是被他折辱。”
她轻轻撩开领口,露出锁骨处大片皮肤,深深浅浅的殷红吻痕尚在,印在她白净的皮肤上,更加显得触目惊心。
她本就肉皮薄,被韩擎咬一下,痕迹几天都消不下去。而这几枚便是他前日因着自已瞒他,发疯似的又亲又咬出来的。
清丽柔弱又纤细的一个人,就这样素着一张脸,泪眼婆娑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她咬了咬唇:“世子若当真欣赏妾身之貌,岂会不为妾身圆此生之憾?”
楚星洲眼神骤然一颤,笔尖上的墨水顷刻间滴在画纸上,瞬间洇脏了画上美人的脸。
“姐姐想要如何?”
白幼荷一字一顿:“妾,要看着他去死,要亲眼看着他去死。”
她知道,
只要韩擎在,她就不可能死。
男子汉大屁股
皇家猎场。
“你说今日倒是怪了,这么大个林子,半日了才瞧见一只鹿,发了疯地往东边跑,这群小子十几个人追一只鹿,也怪丢人的。”韩铎看了一眼往山林深处追的几个新兵,随口跟韩擎吐槽了一句。
韩擎有些心不在焉,他昨日便在山下随便住了一夜,今天早上一起来便觉得心中惴惴不安。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也许是许久没离开白幼荷,忽然一夜不跟她一处,心中有些不安。
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对白幼荷的依赖性能强到这种程度。
白幼荷曾经因为自已来了月事,恐身上血污不小心沾脏了他,支支吾吾地要跟他分房睡。结果还是被他不由分说地硬留在卧房中,他伸手要抱,白幼荷死活不许,说母亲有规训,女子葵水若叫丈夫沾染上,有损丈夫运气,恐有血光之灾。
韩擎听完哭笑不得,说我月月都得有点血光之灾,再有一些也不影响,我命硬。
结果还是被白幼荷硬推到另一床被子里,他无奈,只好自已睡自已的,翻来覆去睡不着,半夜里忍不住轻唤了一句她的名字。
白幼荷睡眠轻,顷刻间便醒了,有些迷糊地问他:“……怎么了?”轻吻梨子整理
韩擎脸上有些挂不住,低声含糊地说了一句:“手要牵着。”
白幼荷听完哭笑不得,将右手递到他面前,看着他宝贝似地亲了亲,将她手裹进自已被窝里握着,这才重新合眼。
只是触碰也让他觉得安心。
韩擎停止了自已的回忆,抬头看了一眼韩铎,开口道:“大哥,你回营地,别跟他们一起闹。”
“为什么?小看你哥我?”韩铎挑眉:“我可答应了爹,今日说什么也得猎些东西回去。”
韩擎垂眸:“我不好说,但今日总觉得不大对劲,你听话些,先回营地。”
韩铎有些诧异,可是看着韩擎一脸严肃,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还是听话地应了,骑着枣红马慢悠悠地往回走。
太安静了,这才是最不对劲的地方,这山里他已经来过三四次,因为宫里派人特意喂养,山中野鹿野猪之类的野兽不少,而且因为这一带常年禁止百姓上山打猎,山里小兽都不大怕人,便是见了生人也不逃命。
今日这些人在山里转了快半个时辰,最后几乎都追着野兽往另一座山寻觅猎物而去。
他紧紧蹙眉,正在垂眸之际,一道极其细微的破风之声穿过他左耳侧,风声呼啸。韩擎电光火石之间猛然低头,看见那树上已经钉了一颗极细的银针。霎时间,嗖嗖嗖数道破风之声穿过,他极为迅速地翻身下马躲到一棵大树之后,手摸上腰间刀柄。
一阵小男孩细碎的哭声缓缓传来,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了他不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