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为之一僵。
人们的情绪瞬间昂扬,亢奋到了极致。
陈巧玲太干得出了,竟然当场坏王家的好事!心咋恁毒呢,不像人哦。
根娣咬牙切齿地瞪着眼,额头青筋都暴起来了。恨不得冲出去撕了陈巧玲。可是当着贵客的面又不好暴露真面目,只能隐忍地说:“她的话不能听。脑子有病,是个疯子。”
莲宝也故意僵着脸说,“公子,我与这疯子素来不合,千万别听她的话。”
巧玲见她害怕,狂劲儿更加高涨了,“哈,我是疯子?你的好事全村人都晓得呢!你干脆说全村都疯了吧。”
赛珍接到婆婆的眼色,连忙出去拽住巧玲拖走。
水花出来阻拦,笑里藏刀地说:“有话好好讲,身正不怕影子歪,行得正就不怕讲。”
刘媒婆也帮腔,“不错。这话不错。这位公子是京城的贵人,不晓得你家内幕呢。”
沈安踱步出来,“哦,不晓得是何内幕?”
村民想,完了。
有好心人劝水花:“好啦,一个村的,做啥把事情做绝?王家也没啥对不起你家的。”说起来,自始至终都对陈家有恩,大家都晓得的。
水花最听不得这话。王家没啥对不起她家的?
那会儿绍俊要读书,家里穷得吃不上饭。向根娣借粮食,这老狗说啥?“顶多借两斤。全都给你家吃了,我们也要饿死的。”
拿了她家梧生几吊钱去买书,成天放嘴上显摆。好像多大的恩情一样。
水花冷笑地看着根娣和莲宝。心里畅快疯了,把手一挥嚷嚷道:“哼,王莲宝没出门就偷人了。最当初偷的是恶棍刘二帽,跟人家钻林子里做好事!后来又跟一个老瘸子。人家耍她几天,又退回来了。这种大脚姑娘从小就不安分。开口就唱,伸腿就跑,还大字不识一个,哪能做你们的掌家夫人哦!”
巧玲大声嚷嚷:“公子,她的清白早没了。你当心捡个破烂!”
赛珍赤红着眼,给了她一个大巴掌。霎时,喜洋洋的盛事成了村野闹剧。几个仆人面面相觑。村民们围着路边看大戏,挤得水泄不通。
根娣急得眼泪要下来了。“余少爷,她们的话不能信哦。我们莲宝是好姑娘。”
莲宝:“娘,你别哭啦。”
余天胤这才站出来,最后判决似的说:“老夫人不必忧心。余某既是受高人指点,自然知道莲宝姑娘为人冰清玉洁,岂会相信村言途说?”
村民们张大着嘴,静止地冲他看。巧玲和水花也停了动作。
沈安含笑向村民抱抱拳,用春风般的嗓音说:
“诸位相亲,其实,那位高人庇佑我余家几世,所言不会有假。他事先也与我家公子说分明了,莲宝姑娘先前曾许过亲。但姻缘被另外的女子破坏了。那女子买通恶霸刘二帽作坏莲宝姑娘的名声,让她被退婚,自己抢夺了这门姻缘。”
众人目瞪口呆,“……!”那不就是玉娇么!
沈安道:“至于之后瘸腿的老先生,乃是仙人历劫下凡,更不可能有龌龊之事。”
余天胤补充说:“我余家世代得高人指点,蒙受荫泽,才能富甲一方。他说的话余某笃信不疑。莲宝姑娘乃是百年难得的旺夫女子。从文者娶之可位极人臣。从商者娶之可富甲四方。从武者娶之可拥兵天下。”
莲宝眼皮直跳。怪不得这人和自己玩得来呢。原来也是个撒谎精。
这样不要脸的谎也敢扯。
水花、巧玲听了这些话,如遭雷劈。
绍俊拄着拐杖站在树下,魂飞魄散。人们感觉他快口吐白沫了。从文者娶之,可位极人臣。
位极人臣……
余天胤转身向根娣说:“晚辈五日后归京,还请老夫人恕我礼数不周,准我即日迎娶姑娘。到时好携妻同归。”
他说完,抬起那双漆黑的凤眼看着莲宝。仿佛在说,你敢不同意试试?
莲宝眨巴着眼,含笑不语。
没办法,她好像有点惧内。
根娣笑逐颜开,一张布满褶子的脸笑得跟秋菊似的。半推半就地说:“如何使得?嫁妆嫁衣都没备呢。三日太急了。”
“嫁衣正在赶制。至于嫁妆,”余天胤一笑,“姑娘本是无价宝,何需金银俗物来衬?嫁妆就请不必准备了。婚宴也请由敝家仆一应操持。”
“这怎么使得啊。”根娣假意推辞,“我们虽说是贫穷小户人家,也该有嫁女的样子啊。”
一干仆人上来劝,说事情有特殊,就不要讲究俗礼了。余公子赶着回京呢。根娣为难一阵,认命地松了口:“哎,既然这样,就辛苦女婿了。”
这声女婿一出口,满堂炸开了烈火烹油般的欢喜。
众仆人纷纷下跪道贺。村民也忍着嫉羡,七嘴八舌地恭喜王家。
莲宝隔着人群看新出炉的未婚夫。
别的就罢了,关键是很强大。想到这一点,她就感到十分窝心。看到娘和兄嫂这么开心,她忽然就想通了。去京城就去京城吧。
恰在这时,门口大道上来了一行人。煞气腾腾的,把大好的气氛都凝固了。
一个霸道的声音嚷嚷,“都让开,官府办案。”
莲宝心里一咯噔,官府办案?
接着,来了三四十个公服捕快。乌刀长靴,铁面肃杀。为首的正是常衮,嘴角比上次歪得更厉害了,反派气场已经爆棚,“王莲宝涉嫌杀害刘二帽,跟我们去衙门一趟。”
人群中“嗡”了一声。村民们傻眼了,各个瞠目结舌。官家咋来得这么巧,王家刚要升天,又要被打入深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