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不准梦游,如果今晚你离开了这个圈,后果自负。”
段霖难以置信地盯着那个圈,感到绝望:“梦游不是我能控制的……”
云予用消毒纸巾擦净每道指缝,无所谓道:“你随时可以选择走廊上的长凳。”
“我……我尽量。”
段霖在圈圈里躺下,僵硬得像一具死了三天的尸体。
房间里乌灯黑火,无论外头雷雨声如何肆虐,都被隔离在了一墙之外,屋内静得可以听见两道交错的呼吸声,一个绵缓,一个有力。
床边是一块崭新的菱格羊毛地毯,直径将近一米七,云予平日觉得十分大气,可此刻看着躺在上面的金毛大个子,又觉得不过如此。
云予躺好,把被子往上拉了一点,合上双目。
军区临时宿舍不比在研究院,总共一床被褥,云予自然不可能让出去,好在宿舍通了地暖,温度和春夏的夜晚别无二致,段霖寻了个较为舒适的姿势,入睡得很快。
夜幕向前推,云予却失眠了。
他半撑起身体在床头,不太愉快地皱起眉头,窗外的闪电时不时在段霖脸上烙印,不清楚他是怎么睡这么香的。
过了一会儿,云予索性披着外套坐在床沿边。
自从母亲死于战火后,他再也没有和人在一间房里度过一个夜晚。
段霖是一个意外,不,应该说是一个又一个的意外。
突然多出一个人的呼吸,实在很不适应。云予平时也有失眠的时候,通常会起来继续工作,但很显然当下的情况,开灯会把段霖弄醒,于是他百无聊赖地看看窗外,看看漆黑的房间,最后视线落到床边的那只“巨型犬”上。
段霖睡着的样子温柔而无害,脸蛋和五官看上去甚至有些稚嫩,胸膛伴随着呼吸节奏一起一伏,让人看着莫名觉得岁月静好,说到底他只是个十八岁的少年。
云予从床边起身,伸手拽过了床上唯一一床被子。
观察了一会儿确定段霖睡得很熟,云予才慢慢半屈下一条腿,弯下身子,还带着体温的鸭绒被轻轻落在段霖身上。
云予刚要收回手,冷不防被人抓住了手腕,铁钳一般力道大得惊人,在手腕上留下两圈青紫。
云予的耐痛性很强,身体却容易留下痕迹。
他试图挣脱,却被段霖拉扯着上下调了个儿,鸭绒被皱成一团被扔在旁边。
段霖扔抓着云予的一只手,另一只手撑在他耳边,姿势像在制裁他,控制他,压迫他。
如果他没有闭上眼睛的话。
一回生,二回熟,再碰上段霖梦游,云予已经处变不惊。
他只有一只手是自由的,撑着身子起来,问段霖:“做什么?”
段霖闭着眼睛,却好像有顺畅的思维:“偷袭我?”
“谁偷袭你?”云予忽然有点乏,垂着眼皮。
“那你进我的圈圈干什么?”段霖手上用了点力,身体和语言双重强调,“这是他给我画的圈圈,只有我能呆在里面,闲人免进,懂?”
段霖的思维隔空跳跃,云予差点没跟上,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段霖口中的“他”就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