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还是要但是。水若山在不到四天的时间里,还真查到了蒋书记所在虎角乡的规定动作之外的自选动作问题,而且不少。比如:招待费和公车使用费超过县纪委和县财政调控标准、“一支笔”审批财务制度执行不规范、现金管理不到位存在大额现金支付情况、计划生育罚款未按规定比例上缴县计生办等共性问题。
还有更严重的,如乡政府资产出租收入账外发放干部奖金福利和招待费等支出,利用财政资金支付不合理招商引资税费,以及虚假招商引资,乡办企业上交的管理费流入领导干部个人账户,未见政府财务入账,涉嫌账外收支,等等。
审计现场沟通了好几次,水若山还是坚持要把这些问题如实上审计结果报告,分管副局长出面商量也不行。在这个方面,水若山“倔”是出了名的。在离开虎角乡的那天晚餐,蒋书记敬水若山的酒,再次要求沟通下,不要披露那些审计工作方案里没有,据了解其他乡镇也没发现的本乡个性问题。
水若山竟然不喝这个敬酒,把个分管副局长也搞懵了。
说心里话,水若山也不是这么不近人情,这些问题即使不上,他也担不了什么审计风险,有分管副局长兼审计组长担着,后面还有局长签发审计结果报告。他只不过是个项目主审,虽然是第一责任人,但并不是最大责任承担者。
他这么坚持,有他自己的想法。
蒋新旺两年前来虎角乡任书记前,是县纪委案件审理室的主任,水若山有线电视案就是他手上审理并最后给予记过处分的。
虎角乡审计期间,水若山在与乡计生办工作人员的闲谈中,证实了前年小道传的消息,这位新来的书记是位“蛮博士”,为了完成计划生育结扎任务,一来虎角乡,就盯上了离乡政府5里路远的小村庄的一家纯女户。这家生了三胎都是女孩,不管怎么罚款、搬东西,已经家徒四壁,还是坚决要生一胎男孩。
这家女主白天就躲山里去,半夜才敢回来住。后来听说乡计划生育服务队(村民讽称二五队)晚上也要来蹲守,就不知躲哪儿去了,二五队连续几个晚上蹲守都扑空。
那是星期五晚上八点多,连续好几个晚上都黑灯瞎火的那家,突然灯亮了,长发飘飘,没有问题,是那个女主。乡二五队蹲守人员跟打了鸡血似的,顿时两眼发光,赶紧打电话回去。
不到二十分钟,快速反应部队都比不上的速度,十几个人到了现场,闯进那家,把刚上床困觉的女人绑上了车,直接开到了乡卫生院计生办手术室,计生医生早就准备就绪,上手术台。
可是弄了半天,主刀医生有点迷茫了,“这不像生过三个孩子的妇女啊?”
“这手术室灯光和检查条件,你能确定?”二五队队长也有点迷茫,当时在屋外只看到屋里是个女的,嘴是堵住的,麻药打过了,至于是不是结扎对象并不肯定。现在人都抓上了手术台,怎么办?二五队队长把征求的目光转向了乡分管计划生育的副乡长。
“管不了那么多,扎了!”这几年计划生育工作抓得特别紧,分管这项工作的压力不是一般的大,不管怎么样,扎一个,完成一个任务。这是基本国策,没有对错。
这一刀下去,把那家农民正在读高二,周末回家拿菜换洗衣服的妹妹,扎了!
这么大的一个事情,竟然被摆平了。水若山知道,花了不少钱,这些钱,在乡政府的财务账上看不到,全在账外支出。
之前有线电视你公事公办,我没意见。这回我水若山也要公事公办,你也不应有意见,是吧。当然,水若山那些坚持的问题,最后都没上报告。要真上了,还能来审计局当局长。
跑远了,回来。
中午,新旧审计局长一起邀请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和人大办公室主任吃饭,在家的副局长和股室负责人都参加作陪。
照例又是先上酒菜,本县规矩,未动筷子,先干一杯开席。水若山头天晚上喝多了,酒还没醒呢。开席后,拿了一杯啤酒去敬新局长,新局长不接,笑着说,“在虎角,你不接我的敬酒,在局里,我也不接你的敬酒,我们俩扯平了。”
水若山也不多说,没去碰新局长的白酒杯,直接把满杯啤酒干了。然后回家睡觉去了,确实好困。
这一觉,竟睡到了下午六点,要不是方艳从红城开车过来,到家把他叫醒,他还在睡。
他起床去洗手间,边洗脸边问,“你嫂子呢?”
“你老婆,问我?我侄子还要上晚自习呢,又是吃方便面吧?”
“怎么,还有意见啦?”
“忙一天了,中午饭还没吃,下午一出庭就赶这儿来了,打开冰箱什么都没有,饿死我了。”
“那我们先去吃饭,你喜欢的,随便点。”
“还是先看光盘吧,饭店也不是一去就有得吃。”
“那好,我叫秋芸先点好菜,半小时后开饭。”
水若山打电话安排晚饭时,方艳已打开书房的台式电脑,将随身带的包里的光盘插入电脑,输入“110”和“110110”,还是密码错误。她把光盘取出来,跟水若山一起研究光盘面板。
光盘面上还是那朵昙花,都看过很多次了,没什么特别。端详了很久,方艳好像发现了什么,“哥,你看,衬托这朵昙花的叶子和枝干是不是有什么含义?”
衬托昙花白色花瓣的是两片绿叶,绿叶两边分列4个枝干,不懂得赏花识花的水若山,之前并没看出这朵昙花有什么异样,经叶小青和方艳这么一点拨,顿悟。“密码:110011,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