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蹙了下眉,压下烦躁的情绪,继续朝钟影安的方向刺了许多剑。
招招落空,他照样好端端地站在那。
徐时瓒这才认命似的收回了见,他望着另一个自己,不明白对面的自己为什么不动手。
——杀了钟影安,就现在。
“徐时瓒”毫无动静,只是用凉成了一滩死水的眼朝辛晚望过来。
“他才是我们之间的外人。”
辛晚一怔,没想到他这样说,刚要开口,看见面前的少年继续开口。
他喊:“阿姐。”
日影忽然散成一片混沌,眼前的景象开始剧烈晃荡、拉扯,散成一团棉絮,拉扯得不干不净。
徐时瓒在以一种旁观者的角度看这里发生的一切——他看到辛晚和钟影安的靠近,看到无数个瞬间,他们凑近、对视,然后相视一笑。
细长的藤蔓在生根发芽,围着一颗心脏,勒得人几乎喘不过气起。
在不见天日的暗处里,它蔓延、生长,环绕着一颗心脏,每一下跳动都会触碰到藤蔓边缘的小刺,密密麻麻的,扎进血肉里。
徐时瓒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就先皱起了眉,所幸那些景象好像只是破碎的琉璃片上的倒影,稍纵即逝。
但他还是在碎化的光圈里看到了自己的背影。
他长久驻足着,望着两个人的身影。
因为是背对着,他看不清自己脸上的神情,也不知道“自己”会想什么。
光圈一点点发亮,渐渐刺眼得叫人无法直视。
徐时瓒只能眯起一点眼,再睁开,四周熟悉又陌生。
他知道这是自己待了许久的住所,而陌生的,则是覆盖在木梁、窗栏……
无处不在的红绸带,喜庆得叫人心烦。
徐时瓒皱紧了眉,迈过庭院,步子里带着难掩的急躁。
离大厅越近,越能听见里面传来的声音。
敲锣打鼓,热闹非凡。
媒婆拖着长长的尾音,嘴里说了一叠的吉祥话。
离得越近,他的步子反而慢了下来。
心脏一下一下地剧烈跳动着。
在一片红色的尽头。
他看到了辛晚——和钟影安。
“二位新人恩恩爱爱、白头偕老……”
耳边响起刺耳的轰鸣,一时之间,仿佛五感尽失,徐时瓒几乎听不到也看不到任何东西。
红绸带被风吹过,猎猎作响。
他抿了下唇,嗓音干涩。
声音很轻。
“你要和他在一起,在我们的家里?”
辛晚听不见一切话,徐时瓒忽然想起来,自己现在只是一泊没人能看到的光影。
这一场喜事十分漫长,漫长得让人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