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若是不放呢?”孙郎中语气强硬,恶狠狠道:“他杀了人,死了也不足偿命,这尸体留着做甚?剁了喂狗省事。”
他们之前留着他的性命,是因为要从他口中套出胡都尉被杀的真相,如今人死了,真相无从考究,不将他的尸体大卸八块,难消他心中的怒意。
庄青如心跳加快,刚想说几句,却被人抢了先。
陆槐依旧不卑不亢,“孙郎中,正所谓,人死债消,先不说上官鸿杀人之事真相如何,你也不想因为这件事闹大对吧?
见孙郎中不为所动,陆槐继续加大筹码,“对了,方才来时,听说秦司马也来了彭城县,如今正在县衙做客,孙郎中不去瞧瞧吗?”
孙郎中猛地转身,看向陆槐的眼神像是淬了毒一般,“不亏是张公的弟子,当真好胆识!只是年轻人还是莫要乱出头为好。”
“多谢孙郎中提醒。”陆槐和煦地笑笑,“孙郎中还是快些去县衙见秦司马罢,某这便告辞!”
说罢,他不等孙郎中答应,抬眼冲那些差役道:“有劳各位差爷将上官鸿的……尸体送到后门。”
差役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看向孙郎中。
“按他的话去做!”孙郎中袖子一甩,扭过头,来个眼不见为净。
这一次是他大意了,想不到这彭城县来了这么个人物,陆槐,游璟,这两个人他记下了。
待陆槐等人离开后,孙郎中立刻往县衙公堂赶去。
和慕容澜、胡都尉不同,他是朝廷下派来管理正仓的官员,徐州司马来到县衙,他必然要去拜见。
可谁知道他还未走到前院。便在一处转角和慕容澜撞了个正着。
“慕容兄,你来的正好,我有事正要寻你!”孙郎中忙不迭道。
“是徐州司马来县衙的事儿?”慕容澜神色冷静,“已经晚了,许明府被他带走了。”
“什么?”孙郎中急急问道:“他因何事被带走?”
“贪赃枉法,挪用公粮。”慕容澜冷声道:“证据确凿,已无可挽回,想来那徐州司马很快便会寻到你的头上,你快离开这里,断了和许明府所有的联系,万万不能让他顺藤摸瓜,找到咱们身上。”
慕容澜交代完,又道:“这许家也不能待了,我们得尽快离开,不该留的活口全都处置了!”
“好!”孙郎中立刻应下,“方才那陆槐来寻人,你不好出面,事情已经办妥了,只是那上官鸿实在命薄,已经断了气,尸体叫陆槐等人要了去!”
“怎么会?”慕容澜问道:“我下手都是有分寸的,避开了要害,那上官鸿受些皮肉之苦也就罢了,怎么死?”
别说什么他一心求死之类的,他若是真想死也不会等到现在。
“胡都尉之死绝不简单,那上官鸿定有所图。”慕容澜神色凝重,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难道?”
“你想到了什么?”
慕容澜没有回答,周身浮现出一股浓浓的阴霾,好半天才道:“这上官鸿怕是他们安插进来的细作。”
“你的意思是?他们想对付的是我们?”孙郎中惊道:“他们怎么会发现咱们的事儿,是张弃言教唆的?”
“不,他们现在没那个本事。”慕容澜抬手道:“你确定上官鸿当真死了吗?”
“尸体是陈三检验的,想来不会出错。”孙郎中道:“你在怀疑什么?这死人之事还能作假不成?”
“那可未必,他们走了多久?快带我去瞧瞧!”
“刚走不远,现在应该还在后门。”
“走!”
两人刚刚来到县衙后门,便看见差役们正在陆槐等人的指挥下,将上官鸿的尸体抬上马车。
游璟不知何时出来了,抱着双臂站在雨中,静静地看着他们动作。
又一辆马车使了过来,上面跳下一个年轻的女郎,她撑着伞来到游璟的面前,脸上又急又心疼,嘀嘀咕咕地同他说着什么。
慕容澜看在眼里,阴狠之色在他的脸上积聚。
这里是彭城,天高皇帝远,只要做的隐蔽些,死几个人,想来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游家也就算了,空有虚名,但那陆槐,却是不能留了。
突然,慕容澜的瞳孔猛地缩了起来。
雨水渐大,一个活泼娇俏的女郎从马车里探出头,她似乎很努力地想撑开伞,可却怎么也撑不开。
她气极了,撅着嘴将伞丢到一边,赌气似的看向游璟等人。
在她抬头的时候,那张贵气精致的小脸出现在慕容澜的眼中,左眼和鼻梁处的那颗小巧的红痣,忖着她明媚灿烂,也瞬间证实了他的猜想。
“临城公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