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夫人一度嗓音发狠。
她以为崔简之会辩驳,可没想他竟是堂而皇之地应了下来:“是。”
“母亲从小教导我,无论何时都应以崔家大局为重,我也是这么做的……”
他不顾伤口撕裂,神态笃笃得让崔夫人心惊。
“作为崔家独子,我身上有抗起整个崔家的重担。”崔简之抢了崔夫人的台词。
随后,他直面母亲,一字一顿:“可没人规定,与此同时我连半点私心都不能拥有!”
“谢仪,就是我的唯一私心。”
若非椅背有靠,崔夫人差点就要被气到晕厥。
她深吸一口凉气,随后面容愈发冷冽而下:“既然如此,那我才更加容不下她!”
“我当日请谢仪进门,是为了让你们明礼规矩,可没想到竟然是给自已造孽!崔简之,你以后成亲,怎样的高门贵女求不得?一个谢仪怎么就值得你这样煞费苦心?”
崔夫人语重心长的语调,丝毫都没有动摇崔简之眉宇中的决心。
“自幼,姑姑陪我的时日比母亲都多。”
“是我痴心妄想拉姑姑入局,这一切都不是她的错,如果母亲非要将一个人赶出京都……儿子会上奏请愿外调。”
“她好不容易才盼来了与谢家人在京城团聚的机会,不能再让她失望了。”
崔夫人的身体不停颤抖,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这是在威胁我?”
“求母亲应允!”
他深拜而下时,伤口撕扯得发疼。
可他却毫不顾忌,就连崔夫人都被崔简之气到上头:“你爱跪就继续跪着!”
“你要是心里还有我这个母亲,就把你今日的这些话憋回肚子里,从此以后把谢仪忘得干干净净!”
回应崔夫人的,只有崔简之愈发挺直的脊背。
“我做不到。”
他丝毫没有起来的意思。
这一跪,就是整整三天三夜。
期间,谢仪并不知道外头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是原本崔夫人说要接她出府的人没来,房门外看守的人更多。
谢仪心中有惑也没人能够为她解答。
直到深夜里,门外传来一阵稀疏声。
崔妗是偷偷溜进来的,一把拉下兜帽之后慌忙道:“姑姑,你快去救救我兄长吧。”
“他、他不知发了什么牛疯,偏偏就是和母亲杠上了,谁劝都不听!”
“分明秋闱已经过了,家中也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为何母亲还要将您送走?姑姑,眼下究竟该怎么是好?”
崔妗拉着谢仪的手,看上去早就已经慌到六神无主。
闻语,谢仪脑子嗡嗡的。
她只来得及听到有关于崔简之的那一部分,突然感觉浑身力道都尽数消散。
“公子…是在为奴婢求情?”
“除了为你,谁还值得兄长如此煞费苦心。”
崔妗哭哭啼啼的声音更让谢仪太阳穴胀痛。
崔简之的身上还有伤……
一直这么跪着,身体怎么可能熬得住?
还是为了她?
谢仪抿着唇角,思绪已经转了千百回,只来得及反握住崔妗的手:“我要见他。”
“他现下被罚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