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金色的曙光破云而出,霎时间朝霞漫天。
帅帐中的祁晏捞起皂靴准备套上,眼神不自觉地瞥向沈菀睡过的地方,复又收回视线,自顾自地穿戴起来。
心道,作为亲卫,一大早出去这么久也就算了,竟然不伺候长官起身,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祁晏穿戴完毕,以为沈菀又像昨晚一样给自己做早膳去了,便略等了片刻。
等了半天也不见人进来,他眸含愠怒,一挑帐帘便出去了。
走至营间,见除了放哨的士兵外,大部分人尚未起身,这才想起,此时不过卯正。
他练了会武,期间又点了两个早起的士兵陪他练了会。
那两个士兵原是因为腹中饥饿才起得如此之早的,早饭还没来得及吃,就要开始陪总督练武,心中叫苦不迭,面上却异常严肃,丝毫不敢懈怠。
直到二人被打得毫无力气爬起时,祁晏才收起拳头,淡淡道:“日后多练练,到了战场之上敌人可不会像本督这般手下留情。”
二人汗流浃背,连连称是,灰头土脸地退下了。
祁晏这会子也出了汗,薄汗顺着他凌厉的棱角滴下,正想沐浴一番,便沉声唤了一句:“王宝钏!”
静。
无人应。
祁晏心生怒意,唤了亲卫来给他备水沐浴,又吃完早膳后还不见王宝钏到跟前来,祁晏才承认,这丫头跑了。
简直是狼心狗肺,全无心肝!
祁晏慢慢吐出一口浊气,让人去询问早间有没有人见过她。
几个火夫被叫到帅帐中时,还穿着围裙和套袖,一身的面粉,做梦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能有亲自和主帅说话的机会。
他们一五一十地将早上所见讲完后,祁晏便挥了挥手,让他们下去。
“总督……咱们可要延迟大军开拔的时间,即刻派人去寻?”一个亲卫问道。
“不必。”
祁晏神色不明,他不假思索道:“大军按时开拔,加快速度,再派两个人去寻她即可。”
说着展开堪舆图,察看一番后,便指着图中的一座山丘道:“翻越此山,沿这条小道一直寻到官道为止。”
这丫头看了自己的堪舆图,否则以她几天前的表现怎么敢独自走出这片山脉,还真是小觑了她。
亲卫应下,马上着手去准备,祁晏又唤了朱泽熙进来。
“你说,若本督想从山下村民中找出一根本督昨日落在他们某个人家中的银簪,本督该当如何?”
朱泽熙花了一点时间来消化这句话,随后他狐疑地觑了祁晏一眼。
总督不是寻花问柳之人,哪来的这种女子之物?军营中更没有其他女人,那只能是那位今早逃走的姑娘的。
可她的东西怎么在村民手里,朱泽熙百思不得其解,但他惯会察言观色,当下也并不多问,只道:“那便拿出比那银簪更为贵重之物与之交换。”
祁晏勾唇一笑,心照不宣,当即扯下腰间的白玉螭纹青龙佩,交给朱泽熙:“便拿此物去换。”
朱泽熙常年跟在祁晏身边,知这玉佩他佩戴日久,且不说价值几何,单这种贵族之物流落村野就已是不妥,当下便道:“此物贵重,属下用其他东西去换吧。”
“无妨。”
朱泽熙也不好再劝,总督心性向来如此,劝过一次后若他不听,就说明他已经做了决定,不可更改。
但他隐隐皱眉,觉得此事不同寻常,总督不好女色,否则这么多年,身边也不会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