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周岱山还记得,甚至为了她的到来专门找回了从前的味道。
房间弥漫着淡淡的幽香,如此更加显得陆谦身上的味道突兀难闻了。周蕴微微皱了皱鼻子,又不想表现得太过嫌弃,委婉催促道:“你先去洗澡吧。”
周蕴细微的神情却没逃过陆谦的双眼,他坏心眼地将周蕴直接拥抱进怀里,将她圈在双臂中。
“你”周蕴身体抗拒地往后倒,避免与陆谦有更多的接触。
陆谦却抱着她用力地蹭了蹭,然后得逞般笑着看着周蕴,“敢嫌弃我?现在你身上也沾染了我的味道,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周蕴道:“无聊幼稚。”
“那怎么办,只能一起洗了。”陆谦打横抱起周蕴,就想往浴室走去。
周蕴惊得一呼,忙捶着陆谦胸口叫他放自己下来,表情带着慌乱,微愠,“你别闹了,我爸还在呢。”
“你想什么呢,只是洗澡。”陆谦一脸正经道,“难道你还想做点什么?”
“我”被调戏了的周蕴脸颊爬上了红晕,眼神闪躲不敢直视陆谦,“才不是。”
“那不就得了。”
说好只是洗澡的,结果周蕴进去浴室两个小时了才出来。洗完后是陆谦裹着衣服抱着出来的,整个人浑身失了力气般软绵绵的,脸上红晕未褪,引人遐想。
谈心
晚饭准备好了,三人围坐于一张四方桌前,看着桌上放置的几盘家常菜,谁也没先动面前的碗筷,异样尴尬的氛围一时弥漫。
最后还是周岱山作为长辈,先动了筷子,并说:“累了一天了,快吃吧。也不是什么山珍海味,还希望不要嫌弃。”
后面这句话显然是对陆谦说的。
席间,周岱山关心询问了周蕴的近况,在得知梁素琴因病去世后,惋惜感叹了几句,便开始沉默不言。
周蕴道:“妈妈现在不孤单了,有奶奶陪着她,我有空一定常去看她们。”
说起明澜,不免又勾起了周岱山心中的悲伤。他总是对明澜心存愧疚的。表面上虽看不出什么,可一到夜深人静,他经常性会呆坐屋中,回忆着从前的点点滴滴,故人的音容笑貌,独自黯然神伤。
看出周岱山情绪不好,周蕴便也保持沉默不再言语。
一顿饭在安静的氛围下吃完了。
本以为陆谦会吃不惯这粗糙的饭菜,却没想到他每样菜都尝了不少。
周岱山当然不会自信到以为是自己的厨艺多么精湛,能做出山珍海味般的美食,想必是看在周蕴的面子上,客气捧场罢了。
这样看来,他对周蕴多少是有些在乎的,如此周岱山心里也安慰了些。
村里人家早起早睡,作息规律,晚上不到九点基本都已经歇下了,幽黑一片的夜里只有零星几户人家亮着灯。
夏日蝉鸣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尤为清亮。夜风送爽,吹散了白日的燥热,也抚平了人的心绪。
周岱山坐在屋门前纳凉,点一根烟,烟头忽明忽暗。他抬头望月,侧耳听风,在这一刻心中所思所念似乎也有了寄托。
“爸。”身后传来周蕴的声音。
周岱山回头,问道:“怎么还不睡?”说着把手里的烟头给按灭了。
“我睡不着。”周蕴搬来一张小板凳坐在周岱山旁边。
“是睡得不习惯?”
周蕴摇了摇头,“我看你一个人坐着,想来跟你聊聊。”
“他呢?”周岱山问陆谦。
“他睡了。”
父女俩就这么安静地坐了一会儿,听着蝉鸣,看着被月光照得波光粼粼的水面,谁都没有开口说话。或许他们心中此刻正在怀念着同一个人。
然后周蕴先开口问道:“爸,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你是想说,怎么不过问你和陆谦的事?”
周蕴点了点头。
“既然你做了这个选择,一定有你的原因。不管结果如何,也是你自己承受。能幸福长久再好不过,要是不能”周岱山停顿了几秒,然后微笑说:“你只要记得,爸爸永远站在你这一边,你想做什么都会义无反顾支持你。”
一番话说得周蕴鼻酸,“可是
周蕴姑且认为是周岱山以为自己在被陆谦漠视伤害她情感后还执意放不下,要和他在一起的无奈的妥协。可是当初陆谦为了报复她和周家作对,导致周家遭逢变故,家破人亡。
虽然这样的结果不是他直接导致的,但周蕴始终认为周岱山心里会怨恨陆谦,不可能不会对自己和陆谦结婚的事不介怀。
似乎明白周蕴心中所想,周岱山道:“我不怨任何人,当时我铤而走险心存侥幸,事情总有败露的一天。就算不是他也会是其他人。爸爸难过的是,我成为了他借机伤害你的利刃,你的不幸难说是他造成的,其实是我带给你的。”
这是周岱山出狱后,父女俩第一次直面过往伤痛促膝谈心,“是爸爸的错,害你受苦伤心了。”
妻女永远是周岱山最大的软肋,周岱山对于自己给周蕴造成的苦难很是自责。想她当时小小年纪,就要经历父母一入狱一去世,一朝从天堂跌入地狱的巨大变故。他不知道周蕴当初是怎么挺过来,想必是完全将自己打碎重组,脱胎换骨,以至于性情大变,完全不似从前了。
周蕴安慰道:“都过去了,我早就原谅你了。”
不过幸运的是,她算是熬过来了,也正是周蕴的蜕变重生才让周岱山也有了生的希望。
周岱山刚入狱服刑的两年时间里,周蕴从没去探望过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