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嬷嬷此时顾不得温柔的话,进来扶起林如海,痛声劝道,“老爷,节哀,夫人是走了,可正如二夫人所说,小姐还在,二夫人还在,您非一个人。夫人要是知道您这个样子,定难受异常,您就不曾想过这些?”
林如海步履阑珊有气无力,但面上起色比之刚才却好上许多。被康嬷嬷搀扶着对温柔一拱手,“多谢,夫人宁愿自损名誉也要点醒如海之举,如海深表感激。日后如海再不颓废,定护得你与玉儿周全。”
呃……温柔愣住,一时变化太快,她脑袋当机了。
书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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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如海欲将贾氏葬于林家祖坟,维扬至姑苏,路途甚远,如海在任期内已经因家中之事请假多日,再扶棺去姑苏,实不像话,故而如海忍痛命管家等诸多人抬着贾氏棺椁回乡下葬。
这之间诸多事因与温柔无关故而不消细说。只说丧事处理完,那如海也渐渐恢复不再消沉,休整数日便去衙门公干,留下黛玉与温柔照常过日子。
贾氏的住屋温柔不曾让人去动,除了每日都要有当日伺候在贾氏跟前的丫鬟去打扫,余者皆不准随意进出,而林黛玉她也带着同她一同住,至于林如海,她坚信那么大一宅子林如海总能找到最佳入睡地点。
黛玉因贾氏过世那段时间身子损耗极大,棺椁走后她先倒下,温柔衣不解带的照顾,竟也偶感风寒跟着倒下。
“小姐,您也真是,凡事做做样子便是,苦肉计是那么好吃的?还不是自己受苦。”所以说温柔不喜秀儿,说话行事总打着对温柔好的名头实则令温柔万分厌恶。就好比现下,康嬷嬷等不在,就秀儿一人喂温柔吃药,良药苦口,温柔又是个怕苦之人,整张脸拧得跟干巴了的橘子皮,而秀儿却在她耳边说番话。
温柔一口气将药吞下,忙又喝了浓浓的蜂蜜水,口中味蕾感觉良好后,淡淡的对秀儿道,“饼儿娘不是教导你林家规矩,你学得怎样了?”
秀儿接过喝剩下的蜂蜜水,放于一旁,不满道,“小姐此时到想起秀儿了,前些日子要是小姐能在那康老婆子面前念叨秀儿两句,秀儿也不会白吃这么多苦。不论怎样我都是小姐的陪嫁丫头,没听说过陪嫁要给男家做牛做马还受尽男方三等仆妇的羞辱。小姐,您不觉得这是那歹毒婆子给您脸看,故意不拿您做主子待。”
温柔不悦,原就不喜秀儿这凡事她出头利益不归她的态度,还想能改造好,如今再见更惹人发怒。真以为她温柔傻到家任由别人揉搓,耳根软她说甚她都信,也许曾经的温柔会如此,可现今的她不会。
“康嬷嬷,回头跟饼儿娘说一声,这秀儿的规矩学得不好,她有责任,罚银一月,至于秀儿的规矩问题,还需康嬷嬷继续费心了。”温柔直接对站于门口的康嬷嬷道。
康嬷嬷铁着脸领命,叫来两丫鬟将秀儿带下。秀儿惊慌失措,想要求饶却听温柔柔声说,“你就长长脑子用心学,我相信你能学会。”
处理完秀儿,温柔难受的闭上眼醒醒神,半天才睁开对康嬷嬷笑道,“又让嬷嬷见笑了。不知玉儿身子如何,今日可好些?”温柔生病后便搬出来,让出她院子最大最敞亮的卧房,居于偏室。虽她只想孩子体弱不可随意动,而她始终是大人,让一些无妨。可在别人眼中,温柔形象一下子又高上许多,康嬷嬷更是越看越喜。
“夫人放心,小姐好得不得了,大夫也来看过,说再静养两日便可下地。倒是夫人,您可要保重,林家上下还全指着您呢。”后一句托大了,却真是康嬷嬷心中所想。逝者已矣,她做为从林如海父母在世时就入林家的老人,看惯了家主的变迁,接受的自然也快。因而康嬷嬷也是第一位改口叫温柔夫人的。
温柔应下,抱着脑袋躺下,心中哀号,为何做什么都那么不易,她就一二夫人,怎就管的越来越宽,她真的不想问那么多,只要让她养大黛玉萝莉就好了!
再说黛玉,能下地走动当时,便嚷着要去看温柔,一旁刚下衙门的林如海无法,牵着黛玉的手头一次踏入温柔卧房之门。要说这林如海,到真信守承诺,说止于礼就止于礼,温柔生病每来探望皆在窗户外站定,隔着层纱窗询问里面情况,两人隔沙交谈数次却有一月未曾见面。
再见又是一惊。温柔曾一度认为林如海是机器猫,带没事儿变身玩儿的,前日还消瘦如四五十刚步入老年,昨日又成了八九十的垂垂老矣,今日却又成了三十多精神十足的壮年,几番变化,人还是那人,但样子变得良多,尤其是那张脸,百变样不便,实乃神奇。
黛玉揽着温柔的脖子亲热极了,温柔一时没忍住,抱住狂蹭,两人嘻哈半天方止。头发散了衣带松了,如海立于一旁笑看,感受着黛玉的欢笑。
或许这就是当日敏妹执意让我娶妻的目的所在。玉儿是需要一位娘亲爱护、守护,那些非爹爹所能做到。
谈笑许久,黛玉困乏,温柔将人交与康嬷嬷,令其抱黛玉回卧房睡觉,自己则挣扎着起来,等林如海开口。
“老爷不是有事商量才来找我的么?”起来后两人对面坐下,只面向不言语,温柔困惑,问道。
林如海一怔,他以为温柔下地是有事情同他说,一直未开口是生病需要歇息,故此才熄声候着,不曾想居然对方也在等。好吧,其实他确实有话要说。
“二夫人,今日如海收到一封书信,读后不知如何处置,特拿来与你相商。”林如海取出书信置于桌案上,温柔双手拿起,信封已拆,取出细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