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姑奶奶,慕芳菲备嫁变得更有章法,原以为自个已经处理得非常妥当,可自打姑奶奶来了之后才知道自己有这么多纰漏。没有一个长辈在身边,到时候必是会闹笑话。慕芳菲也越发了解到苏氏是有多么不称职,就连姑奶奶神色都不大好。原以为苏氏这般好名声,面上的事应当会过得去,没想到竟是这般模样。
还好距离婚假的时间还早,现在布置还来得及。倒也不至于有多慌乱,只是不少事都需要重新捋一遍。
而定国公府因为任家的纠缠,慕芳馥的嫁妆有了很大变化,这让定国公和苏氏手忙脚乱。无奈之下将慕芳香的婚事提前,以便得到任家的资助。慕芳馥是大姐还没嫁,排在后头的妹妹却先嫁了,这于礼不合。对外便是称刘昱明病重,需要冲喜,所以才会让慕芳香提前嫁过去。
这般一来,既能占着仁义之家的名声——对方都要死了却依然信守诺言将自己闺女嫁过去,又能让流言蜚语少些。可任家当日闹的时候,大家可都瞧在眼里,加上之前又对外宣扬慕芳馥嫁妆丰厚,明眼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定国公和苏氏此时已经不管不顾,只想怎么堵住这个窟窿。若是引来赵王不高兴,到时候整个定国公府都要遭殃。
原本府里就把最好的资源给了慕芳馥,现在更是搜刮得彻底,这引来众多人的不满。可其中内情又不好对外说道,所以并没有人知道慕芳菲占了这个大便宜,却又将炮火冲向了慕芳馥。定国公和苏氏怕事情败露,就连慕芳馥也不敢告诉实际缘由,再加上姑奶奶盯着,更是小心行事。
因此慕芳菲闷声发大财,府里的混乱并没有影响到她,自个默默的守在院中备嫁。有姑奶奶在,许多事都不需要自己亲自去操办,但是需要跟在姑奶奶身边学习如何掌家。慕芳菲真正接触这些,才知道里面有这么多的学问。姑奶奶虽然并非大户人家出身,可从前在定国公未娶妻,以及原配病重的时候,定国公府都是由她来掌管的。
而且姑奶奶嫁过去的人家也非一般人家,所以拥有丰富的经验。慕芳菲跟在左右学到了很多东西,每天都在感慨,若没有姑奶奶,她不知道会走多少弯路。
“对待奴仆亦要施恩并重,不可太过亲昵亦不可太过疏远。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要好。”姑奶奶意味深长道。
慕芳菲得到任琏留下的财富,可去清点的时候,发现许多都对不上数目,至少有五分之一不知去向。那些玩意都是没有明显记号的东西,剩下的几乎都是不便拿出的玩意,都是些老物件,任家人只怕都认识。
慕芳菲原本想寻掌管钥匙的管事,姑奶奶便如是道。说得这么明白,慕芳菲哪里还有不懂的,这些人必然不敢监守自盗,所以必定是定国公夫妇暗中指示。不管如何,姑奶奶也是慕家人,总不希望闹太僵。
慕芳菲道:“姑奶奶,这些道理我都明白。只是也不能让这些物件不明不白的没了,若是父亲母亲拿走还罢了,若是中间哪个奴仆趁这慌乱胡乱拿走什么,终是不妥。况且有些东西若是流了出去,很容易被现在紧盯着我们的刘家发觉什么,到时候会牵扯更深。”
姑奶奶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可若慕芳菲正的去寻定国公夫妇寻个明白,之间关系只怕会更差。如今定国公夫妇看慕芳菲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若非她在此,只怕慕芳菲不知道会被欺压成什么样。府里的人眼里都瞧得清楚,加上最近发生的事,不免嗅出什么异样来。对于慕芳菲的态度也跟着同样恶劣,只不过是有她镇着所以没有如何罢了。
姑奶奶虽然心里正,可也不希望慕家因为这件事而闹得处境艰难。定国公之前已经宣扬出去,若嫁妆太过寒碜,必是会引来赵王不满,如今骑虎难下。慕家还有众多子女,总不能嫁走一个慕芳馥,然后就整个家都拖垮了。
“这事就由老身去说吧,不管如何慕家也是你的依仗,你父亲母亲终究是养了你这么多年。慕家不好了,你嫁过去也难以立足。”
“姑奶奶,我并没有咄咄逼人之意,只是不希望看到他们觉得这一切都是他们理所当然拥有的。若他们当初还有一丝这些东西是我亲生父亲赠送的意思,也不至于对我这般。不过他们不仁我也不能不义,况且之前我的亲生父亲就说过,这些财富一半赠予父亲母亲,我也不能违背亲生父亲的意愿。”
姑奶奶微微诧异,“你愿意留下一半给慕家?你清点过那些东西,应是最明白那些东西有多值钱,一半送出去可是多庞大的数字。”
慕芳菲笑了起来,“我自然清楚,可当初我的亲生父亲这般决定,我自然支持。正如姑奶奶说的,我现在就是慕家人,慕家好了我才能好。若非我也要嫁入皇家,父亲母亲给我的嫁妆实在太寒碜,我一样东西都不拿也未尝不可。只是……”
慕芳菲没有继续说下去,姑奶奶也心中明了。只是定国公夫妇让她失望了,所以只能自己为自己谋划一二。
定国公和苏氏得知慕芳菲的决定都十分诧异,这么一大笔财富真的有人愿意放弃?!可慕芳菲将单子递给苏氏,让她自个挑一些不容易被任家瞧得出来的物件,并且在苏氏确定后,慕芳菲连看都没看一眼就交到苏氏手里的时候,定国公夫妇这才敢相信就是有人这么洒脱。
“这些物件虽然不宜留给大丫头,可后头还有几个小的,就留给他们吧。只是你们需小心行事,莫要再张扬,任家那破落户必然会一直盯着我们。”
苏氏还是有些恍惚,“那丫头真的就把这些给我们了?”
姑奶奶横了她一眼,“莫要自己是什么人,就以为别人也同样如此。”
苏氏讪讪低下头,没有再说谎。
姑奶奶叹道:“四丫头也是要嫁入皇家的,以后也能成为慕家的助力,你们偏偏见识短,非要厚此薄彼伤了她的心!”
“儿媳只是……”
“行啦,莫要费心寻理由骗老身骗自己,你也不是个蠢的,怎么就在这件事上想不明白。”
苏氏咬了咬下嘴唇,抽噎道:“若不是是她占了我四丫头的名头,我的四丫头怎么会连个正经的名儿都没有,就连列祖列祖都不知道我还有这么一个女儿!我的女儿成了孤魂野鬼,可她却活得好好的,她过得越好,我就想起我那苦命的女儿有多命苦。”
姑奶奶听到这样的话唯有叹气,她虽然不太清楚当初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也知道那时候危急之时,真正的四丫头死了,为了妙芙昂费,不能有个好好的葬礼,甚至连墓碑都遮遮掩掩。虽说这么小的孩子一般也都如此规矩,小时候夭折未成人的都是没有墓碑。可偏偏中间有这么一件事,让苏氏难以接受,也就怨恨上了慕芳菲。
“你们当时既然答应如今再责备一个无辜的孩子实在是说不过去,我知道你是念着自己亲生女儿的缘故,可也不能做得这般刻薄。”
苏氏颔首并未言语,姑奶奶拍了拍她的手,“你自个好好想想吧,就算是为了你其他孩子,也莫要再糊涂了。”
大约是姑奶奶的话让苏氏清醒过来,虽然依然对慕芳菲不亲昵,却也不至于冷眼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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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门外。
“七弟,这次大祭你真是令人另眼相看,我当初便说你是个聪明的,只要愿意干事就会做得漂漂亮亮。”赵王与景陆离并肩而行,一脸赞赏道。
景陆离这次大祭主持得非常成功,并没有像别人以为的会出纰漏。不仅如此,场上出现状况也被景陆离巧妙的化解了,让众人看到了景陆离的机智和冷静,让不少人都重新审视这个曾经被命为草包的皇子。
景陆离如今沉稳了不少,不再像之前一般一听到一点夸奖尾巴都要翘上天,却也没有故作谦虚,道:“尽力而为,总不能让自己真成了笑话。”
赵王温和的笑了笑,一副谦谦公子模样,状似无意道:“若非五弟这次引进新作物出了风头,将七弟的光芒掩盖,七弟受到的嘉奖应该更高才是。”
景陆离目光闪了闪,这赵王平日最是沉稳,可如今竟然这般明显的挑拨,只怕方才大殿之上成王被嘉奖狠狠刺痛了他的心。秋收已过,那些农作物的产量令人震惊,在不占据良田的情况下,收成竟是有小麦两倍。而且还能交叉套种,让一亩地产量更大。
这让成王出尽风头,狠狠压过了景陆离。毕竟民生才是立国之本,重中之重。而且那棉花做成的被子比麻布要暖和得多,又比蚕丝要便宜很多,若是广泛种植,百姓就不用冬天受冻了。
景陆离语气不咸不淡,“这是能造福百姓的大功劳,我自然是比不过。”
赵王嘴角微微翘起,心底笃定景陆离必是恨极成王,什么时候说起这事不好,偏偏在今日,故意与景陆离撞到一块。只怕是因为之前的矛盾,所以故意而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