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工作,去他妈的工作!
妈妈那么爱他,他是不是要彻底抛弃这个家!
周依婧来到宣淮,就如同被流放。她联系不上周成,她不知道周成是否在逃避,她只知道,在她妈妈的祭日,周成不在她身边,他们一家不能团圆。
在暴雨如注的夜晚,她选择了一个极其愚蠢的方法,妄图通过伤害自己让周成回来。
她在初二暑假失去母亲,家在那一天四分五裂,周成更是经常去国外出差,中考结束后,她被安排到了这个落后荒芜鸟不拉屎的宣淮。
如果她失踪了,或者她出事了,周成总会回来吧?
抱着这样一个荒唐愚蠢又决绝的想法,周依婧冲进雨幕,大雨倾盆浇了下来,她浑身湿透。
可当她冲进这雨帘,闷热又冰凉的雨滴顺着眼睫落下,视线模糊一片,她根本不知道该去哪里。
周依婧在雨里跑起来,前路是那样模糊又迷茫,周围树影重重略过,她听到自己粗重的呼吸融在雨里,嘴里既有眼泪的咸涩,也有雨水的冰凉,这是她最狼狈失态的夜。
整整一年的崩溃、压抑、伤心,都在这个暴雨的夜爆发。
可落到这场雨里,却不过是湿漉世界里最微不足道的一道浅吟,落不到谁的耳边,心里。
不知道跑了多久,周依婧跑出了别墅区。
别墅外的那条路,宽广,笔直,两边灯光明亮,雨幕被衬成珠帘。
周依婧却只觉得,路的尽头是看不见的黢黑深渊。
她什么都不想要了,周成回不回来,她也不管了。
这雨水那样冷,她只想跳进那深渊,就像小时候跳入妈妈温暖的怀抱。
就这样沿着笔直的道路一直跑,路的尽头没有灯火通明,也没有深渊万丈。
她听到了暴雨中的闷哼、殴打。
街道的店铺早早关了门,只有路灯萧索地伫立。
在这样的萧索中,几个人在街道中打架,不,是围攻。
眼前是那样的模糊,周依婧只能看到几个人围成一团,对着某个躺倒在地面的人拳打脚踢。
她停下脚步,暴雨掩盖了她的呼吸声,她躲在柱子后面看着,那群人打了有一会儿,优哉游哉收了手,转身朝另一个巷口离开,声音里是混账又嚣张的笑。
周依婧看得心惊,躺在地上的人没发出太多哀嚎,蜷缩在地上,许久没动。
她犹豫片刻,还是选择走上前。
灯光在暴雨里微弱地透过来,地上那人趴着,头虽然偏向她这边,可隐在阴影中,看不清,只能看出肩膀很宽,蜷缩着也能看出好身形。
此刻对方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甚至听不到半点声音,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周依婧心惊,伸出手想要戳戳他。
指尖刚碰到鼻尖,手指瞬间就被握住,滚烫的掌心把那根纤细的手指包裹住,体温顺着指尖烫灼到心扉,周依婧吓了一大跳,蹲着不方便后退,在惊起的瞬间跌坐到地面,湿凉的地面。
在冷热的两相交缠中,地上那人握着她的指尖蹲起身。
周依婧看到了那张藏在阴影里的脸,帅气锋利,那双眼眸在灯光和雨珠的朦胧中,也不减锐利,像蓄势待发的狼,寒光逼人的剑。
刚刚狼狈蜷缩在地上挨打的人,是之前那个拽的二五八万自称“大哥”的林亦扬。
可林亦扬却不意外,早在被打的缝隙中,他就看到了周依婧在雨中狼狈奔跑的样子,像无家可归的流浪小狗。
撞破秘密
“你怎么狼狈的像狗一样?”周依婧将手指从林亦扬手里抽出来,心脏被烫灼的感觉仿佛只存在于刚刚一剎那,她没有多在意,手撑着地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林亦扬,看到他满身泥浆脸颊还有血迹,周依婧微扬起下巴,心里怪异地有了一点平衡。
你看,在这样滂沱的雨夜,有人蜷缩在泥浆里,刚被一群人打过。
这里不只有她狼狈。
他的衣服比她还要脏,她没有被打,她只是被世界遗忘。
林亦扬也被世界遗忘,而且被遗忘得比她还要狼狈潦倒。
“你不也像小狗?”林亦扬用手背擦了下嘴角,笑起来时扯到伤口,没忍住轻轻嘶了一声,他站起来,路灯映衬下,周依婧浑身湿漉,碎发贴着脸颊,那双眼睛一如既往的漆黑。
只是不复那般明亮。
周依婧因为林亦扬站起身而不得不抬起头才能和他对视,没想到这人嘴里竟然能吐出这么冷冰冰的话,一下被戳到痛处,气得反击:“你还是个大哥呢,哇哦,大哥就是躺在地上被人打,好厉害呢。”
阴阳怪气的。
林亦扬嗤笑一声,伸出手,把周依婧披散的头发往前拨,湿哒哒的头发遮挡住眼帘,周依婧正欲拍开林亦扬的手,还没伸出就听到林亦扬那欠打的声音同样阴阳怪气:“看错了,你不是流浪小狗,你明明是个伶牙俐齿的女鬼。”
女鬼女鬼!
“你才是女鬼!”周依婧一把撩开被林亦扬播到面前的发,伸出手朝林亦扬抓去,十分的趁人之危,打了林亦扬一个猝不及防,不疼,像被小猫挠了下。
周依婧没留指甲,伤不了林亦扬,手指只是虚虚从他的脸上擦过,可林亦扬却开始喊疼。
“我说,趁人之危。”林亦扬长指轻轻摸了下自己的脸,笑得很坏,声音在雨里拖得懒散,“不是君子行为啊。”
周依婧冷哼一声,下巴扬起,眼里的光稍亮,笑得人畜无害:“我可不是君子。”
“我是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