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誉一讶,不知这位夜兄弟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过他心思单纯,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呆头呆脑,故而也没有细想。
众人闻言一震。
大理段氏声名赫赫,段家的‘一阳指’为武林一绝,在点穴上堪称天下无双。学武的人一听这三个字,那真是垂涎三尺,羡慕得十天十夜睡不着。
左子穆本想发难,一听对方来历,顿时萎了,庆幸刚才没有把话说的太狠,不过当着这么多武林同道、以及西宗的面,他也不能表现太怂,于是硬着头皮,客气道:“原来是镇南王世子段家的功夫名震天下,想来世子的身手也是不凡,就请世子指点一下劣徒的武艺吧。”
段誉笑道:“在下从来没学过甚么武艺,可指教不了什么。”
左子穆一愣,只当对方瞧不起无量剑,心中不免升出怒气,道:“段公子说这话,确是有些瞧不起人了段家武学固然厉害,可无量剑也绝非浪得虚名否则,刚才为何取笑?”
段誉道:“在下确实不会武功。我看到别人摔跤,不论他真摔还是假摔,忍不住总是要笑的。”
左子穆听他言语中全无恭敬之意,不禁心中有气,道:“那有甚么好笑?”
段誉轻摇手中折扇,轻描淡写的道:“一个人站着坐着,没甚么好笑,躺在床上,也不好笑,要是躺在地下,哈哈,那就可笑得紧了。除非他是个三岁娃娃,那又作别论。”左子穆听他说话越来越狂妄,不禁气塞胸臆,向马五德道:“马五哥,这位段世子是你的好朋友么?”
马五德和段誉也是初交,完全不知对方底细,他生性随和,段誉要同来无量山,他不便拒却,便带着来了。适才,他听得段誉是大理镇南王世子,还暗自高兴能傍上一棵大树,可听左子穆的口气甚是着恼,却又怕得罪了他。
左右两边他都得罪不起
于是,马武得便道:“段兄弟和我虽无深交,咱们总是结伴来的。我瞧他斯斯文文的,未必会甚么武功,适才这一笑定是出于无意。这样罢,老哥哥肚子也饿了,左贤弟赶快整治酒席,咱们贺你三杯。今日大好日子,左贤弟何必跟年轻晚辈计较?”
“冤家宜解不宜结,无论大理段家,还是无量剑,威名都是相当当的,为点儿误会发生冲突,实不值当,说出去也让武林同道看笑话。”
“不如贤弟就卖我个脸,这事就算了。”
马五德这般说完,心里还有些得意,想着他这番话说下来,两边都不得罪,还都给了台阶,让大家面上都好好的,何愁不能左右逢源?
却不想,左子穆心里有别的想法
左子穆打量着段誉,试探道:“段世子真的不会武功?”
段誉道:“我生平不爱舞刀弄棒,打打杀杀有什么好的,不如吟诗作对,参悟佛理”
众人恍然明白。
“原来是个书呆子”不知哪个女弟子嘟囔了一句。
左子穆看到对方竟是个草包,心中一喜,但仍试探道:“段世子实在过于谦虚了光杰,大理段氏武学不凡,刚才人家笑你呢,你下场请教请教罢。”
“是,师傅!”龚光杰早等着这句话,当下抽出长剑,往场中一站,倒转剑柄,拱手向段誉道:“段世子,请!”
段誉道:“很好,你练罢,我瞧着。”
龚光杰登时脸皮紫胀,怒道:“看来段世子是瞧不起龚某的武艺了好!在下就来领教一下段世子的高招!”
说完,他一剑刺去,直到剑尖快要刺到胸膛,对方却仍不闪断,跟着长剑回收,突然左手挥出,拍的一声,结结实实的打了一个耳光。段誉将头略侧,待欲闪避,对方手掌早已打过缩回,一张俊秀雪白的脸颊登时肿了起来,五个指印甚是清晰。
这一来众人都是吃了一惊。
原以为段誉是大理镇南王世子,又那般漫不在乎,定然是身负绝学,哪知龚光杰随手一掌,他竟不能避开,看来当真是全然不会武功。武学高手故意装傻,玩弄敌手,那是常事,但决不会像他这样白白吃人一大宾都。
龚光杰一掌得手,也不禁一呆,随即抓住段誉胸口,提起他身子,喝道:“我还道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哪知竟是个脓包!”将他重重往地下摔落。段誉滚将出去,砰的一声,脑袋撞在桌子脚上。
马五德心中不忍,抢过去伸手扶起,说道:“原来老弟果然不会武功,那又何必到这里来厮混?”
段誉摸了摸额角,说道:“我本是来游山玩水的,谁知道他们要比剑打架了?这样你砍我杀的,有甚么好看?还不如瞧人家耍猴儿戏好玩得多。马五爷,再见,再见,我这可要走了。”
“且慢!”左子穆话一出口,身旁一名年轻弟子一跃而出,拦在段誉身前,却听他道:“段世子既不会武功,就这么夹着尾巴而走,那也罢了,怎么又说看我们比剑,还不如看耍猴儿戏?这话未免欺人太甚!”
“段世子一而再,再而三,欺辱我无量剑派”
“我倒想请世子在鄙派小住几日,待镇南王过来,跟他把这事说道说道,看他是个什么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