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街好事的目光中,聚集在凤鸣苑前的喧闹总归偃鼓作息。按理来说该是件好事,只是……
离了凤鸣苑半条街远的街口,心气仍是不顺的杨铭再不肯移步。
人停马驻,随从很是为难,观察过杨铭的脸色小心问道:“公子,咱们接下来是往哪走?”
杨铭冷哼一声:“方才你联合外人做了我的主,此刻何须又来问我?”
外人指的是谁?随从下意识看向秦君宁方向,讪讪不敢接话。
秦君宁不蠢,自然明白杨铭身上散出无法忽视的怨气十有八九冲着她来的。毕竟就在刚刚那句恭贺“公子新得佳人”,人家直接给了她一记眼刀。
虽是半途插入,从老鸨喋喋不休的控诉中秦君宁对其中内情摸了七八分老鸨咬死了破了身子的清倌从来都是得将人领走,这样的规矩坏从无例外。
以那位芙蓉的容貌身段,三百两银子自是值得。既是如此,那就收了就是。双方僵持不下之时,是她跳出做主将那位叫作芙蓉的女子留下,催促着随从付了银子,收了芙蓉的身契,这事才算结束。
“兄长这会儿闹得什么脾气?莫不是对芙蓉姑娘昨晚的伺候不算满意?”秦君宁轻笑调侃,眼尾状似无意扫了一眼身后规矩跟在马车一侧的窈窕身影。
裙角摇曳暗香浮动,步态沉稳柔美。
自他们一行离开凤鸣苑至今,无人照护却是始终保持泰然自若的恬静模样,不吵不闹。之前老鸨撒泼打滚,这姑娘也只躲在一旁默默抹泪,其间还试图劝阻过老鸨。就是杨铭对凤鸣苑之举无比膈应,对这个从始至终未说过他一句不是的芙蓉也不好硬起心肠命人驱离。
你说这样一位知书识理,进退有度的美人儿,凤鸣苑竟也舍得放人?
何况所谓芙蓉,好像还是位旧相识。
“你浑说什么!”杨铭自觉忽略掉那声兄长,正想要讥讽一番“这话是你一介——”
“好了,就当我说错话了,兄长也莫要跟我生气,咱们不是说好了今天返程的,耽搁了路程,怕是家里要怪罪的。”说着,秦君宁上前一把扯住杨铭袖口。
她得尽快带着阿奴离开这里,当务之急是要避过顾家人的耳目出城,而杨铭他们是最好的掩饰。
对上秦君宁那双清亮双眸,杨铭微微一怔,讷讷张嘴终是没有当众戳穿她的女儿身份。
出城。
嘴唇轻轻开启,做出“出”的口型,紧接着,唇角向两侧拉伸,形成“城”字的嘴形轮廓。整个过程,喉咙没有丝毫颤动。
秦君宁见他有所反应,侧身凑近假装聆听,接着扬声确认:“即如此,出城!”
他何时说要出城了?杨铭瞪直了眼睛,下意识就要反驳,止于秦君宁手上比画出稍安毋躁的手势。
素日如何看不惯秦君宁都好,此番襄阳一行,观其行事也算让杨铭对她有了新一层认识。何况才碰了一鼻子灰的经历,按照他对秦君宁的厌恶,根本不会按照她的心意行事,此刻碍于对这里满心恶感巴不得尽早抽身,再有摸不透秦君宁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他选择暂且配合行事。
城门处的排查一如清晨严格,只是这次有杨铭一行贵家公子做派,逼得远近不敢轻视,倒也还算顺利,待守城兵士好声好气归还过路引,眼瞅着离开在望,却还是出了岔子。
若他没记错,一早这小子被顾家的人拿下,这才多会儿功夫,竟是被他安然脱身?可他们早接下了命令,但凡见了这支队伍,不可刁难,只能放行……
秦君宁假装不觉老兵意味深长的打量,自顾自拉着随从闲谈。确认通行无阻,她猛然回头径直看向身后一直跟着的“尾巴”。
被秦君宁从他们手上脱身的两人自觉无法交代,商议之后,一人赶回回禀,一人一路跟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