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时安?”
贾老四嘬了口热茶,满足地叹了口气。
“这小子不错,娘糊涂了这么些年,总算明白一回,给咱桃儿找了个好人家。”
“不错啥呀!你会不会看人!”王素芬一把将茶杯夺了下来,“一个杀猪的,成天板着个脸,咱们桃儿胆子小,他不得把桃儿吓死?桃儿嫁过去住到镇上,离咱们远,要是孙屠户打她,咱都没法给她撑腰。”
“怎么还不许人吃茶了呢?”贾老四伸手要茶,“你别急,先叫我吃口热茶缓一缓。”
“不给!桃儿就要去遭罪了,你还只顾着吃茶!白瞎她平常对你那么好了。”
就着跳动的烛光,贾老四一言不,静静地打量着王素芬,把王素芬都给看毛了:“你看我干啥?我脸上也没写字儿。”
“素芬,你别太过分。”
贾老四叹了一口气,起身将灶下的火给捅开。
“你一直偏心莲儿,我从来没说过你,可婚姻大事关系着咱们闺女的一辈子,容不得你胡闹,孙时安有手艺,能挣钱,重情义,是个良配,你为啥就不想叫桃儿嫁过去?一个当娘的,就这么看不得自己的闺女过得好?”
“我……”王素芬怔怔地,“我就是想叫桃儿过上好日子,才不想让桃儿嫁给孙屠户。”
贾老四恼了:“那你倒说说孙时安有啥不好?你可别忘了,前年大舅哥被人追债堵在巷子里打,还是孙时安路过救了大舅哥,要不然,大舅哥早就被人打死了。”
王素芬背过身去没做声,半晌才低声开口:“等桃儿嫁人的时候,多给她备些嫁妆。”
山桃走到灶房门口,正好听见这一句话,登时就乐得想转圈。
谁不想手里多些钱。
前世她和贾秀莲前后脚出嫁,贾秀莲的嫁妆有六抬,她就只有一个包袱,这还是贾老四了火,王素芬才不情不愿给她包了两身新衣裳,临嫁人前,贾老四又偷摸着塞给她二两碎银。
因为嫁妆的事,婆母又把她狠狠羞辱了一番。
这回嫁人,她好歹得给自己要来六抬嫁妆,贾秀莲有的,她也不能少!
第二日一早,贾老四就跟王素芬两个人去镇上找赵妈妈了。
贾秀莲直到日上三竿才起,去灶房没找到吃的,就站在西厢房门口大叫。
“贾山桃,锅里咋没给我留饭?炉子上也没烧水,难道叫我一会儿用冷水洗脸吗?你这是要冻死我呀。”
山桃头重脚轻,鼻子被堵得严严实实,嗓子里像是有一把火在烧。
昨儿个半夜没穿小袄出去,到早上就身上冷。
王素芬烧好饭叫她起来喂猪,一瞧她这个模样,把她骂了一顿,骂完就着急忙慌灌了两个汤婆子,塞进她被窝里,嘱咐她今儿个不许下炕头。
“你个死妮儿,大正月里害病,真是成心给我找麻烦!”王素芬又在炕头摆了一碗粥加俩鸡蛋,叫山桃饿了就吃,“我和你爹去一趟镇上,顺便给你买药,你把门窗堵上,谁来叫你,你都别吱声。”
山桃很听话,任凭贾秀莲在外头骂破嗓子,她就是不吭声。
贾秀莲骂累了,竟出去叫了东邻的傻儿子大柱,给了大柱一块糖,指使大柱一脚踹开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