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亦只是赶走他们,刷去真灵,并不曾直接以新天宙气灭其真灵。”张角转眼看向身边众人,他的神色和缓下来,“你们与他们不同,但今日之坚持,实可谓是无谓的坚持,若你们死在此地,在后世亦多被耻笑作无谓的牺牲。
是以,你们也走罢。
你们各自真灵,依旧留在新天法旨之内。
假若新天能够幽而复明,有再开天地之日,你们再来,便依旧是黄天弟子。”
围拢在张角身边的群道闻声,顿时神色悲泣,穷途末路的氛围在此间蔓延了开来。
张角连连摆手,数番呵斥,终于将身边人都赶走。
他仰头看向苍穹,苍穹之中,那被大天掌印紧紧攥住的绿日,已经幽微得如同一朵火苗一般了,好似经风一吹,便会就此消散。
智慧海将自身法性汇入绿日之中,今亦是被囚困在了那朵火苗之内,在大天掌心随风摇曳。
张角摇摇头,他周身忽然有一缕缕雷光电火缭绕而起,身形在这雷光电火环绕之中,刹那化作一道蜿蜒雷霆,直投向天顶那朵被大天掌印禁锢的绿光火苗——
而在此时,天地之间,巨鼎之前,忽然又有两股烟气浮漾而起。
两股烟气之中,一者轻灵如云,袅袅浮动之间,弥漫天上地下,内中似有一道身影随云转动;
一者煌烈如火,汹涌人声于其中如潮水聚散,金红火光聚于袅袅云气之中,直如一轮神日!
三张所修‘苍天再化元炁’、‘原天大炁’、‘天人合一正炁’充塞天地,而后在某个瞬间,忽然聚合作一缕若有似无的‘炁’,那一缕‘炁’意蕴不定,渺茫难寻,只在众生感知之中留存了一个瞬间,便又倏忽消隐了。
此后,又有黑白二色漆刷过天地。
三首六臂,着一道漆黑色,却能反映出宇宙万般变化的道袍的‘三清本形’伫立于天地之间,它的身形,已然与天柱齐平,甚至隐隐超越了那支撑这片天地的巨柱。
它随手一挥,先前被它禁锢在掌中的丹加、及至被裹挟而上的张角、燧祖、柳飞烟等黄天道人,便俱落在了巨鼎山脚下。
三清真形充塞天地,燧祖、柳飞烟、丹加一众,高仰起头才能隐约看到它的肩背。
“吾今扫灭天根遗患,引领众生抗御苍天——大天在此方天地之外,已不知出手多少次,意图拍碎这不过如同鸡卵般的天地。
如不是有吾支撑,这般天地,也早早化无了。
吾不能使三化为一,统合诸般?”三清立身于黑白天地之间,它的心意随袅袅云气垂落而下,被燧祖等人所感。
燧祖目光越过三清本形,看向那道支撑天地的巨柱。
他未有言语,但他的意思不言而明。
开辟这般天地、支撑这般天地的,在他心中却非是三清,尽管历史会湮灭于尘埃之中,但真相总会在尘埃里留下蛛丝马迹。
柳飞烟笑着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你为何自天外遁归此方天地之中,彼处天外,实应当是你最好的‘三化为一’的时机。
为何离开彼处,遁归于此?原因如何,你自己明白得很。
今下是你势强,但却并不代表你就是对的——不然你遁归此天之后,为何马不停蹄开始三化为一的进程?
三化为一,于你而言,正有大利益。
反之,你不会在此上停留片刻。”
“论迹不论心,天下人终究为我所救。”三清性识转动着,它那件漆黑道袍之上,忽然之间浮现了宇宙洪荒、万类万物。与此同时,八尊故始社稷之鼎环绕在它周身,交相转动着。
鼎中人道洪流喷薄漫溢,化作滚滚金光,覆映于三清那件道袍之上,使道袍中央的黑白太极鱼章纹,化作了男女交缠人身蛇尾之形,站在三清身前,与燧祖、柳飞烟等黄天道人一般渺小的三张,在此刹骤化飞灰,唯独蓄积于他们体内的‘三炁’,尽汇向了三清!
“完人已然死在元河尽头。
今能撑开宇宙,与大天相抗,及至斩灭大天者,唯我而已……”三清的心意震飘于天地之间,它接受着三炁于体内的合化,同时朝丹加等人身后那座被藤蔓树木缠绕覆盖的第九尊大鼎招了招手,巨鼎骤化作一团金光,投向三清身外,与其余八尊大鼎一起围绕三清交相转动!
这一刻,三清俨然已是如苏午一般,立于人道源流的存在!
它将一道手臂在身前摊开,九鼎化作九团金光,在其掌中汇集——那奔腾的金红焰流之中,人们的嘶吼声依旧那样激烈昂扬:“五千年来谁铸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