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远徵是不是改了性子,长老们暂时没空去探究。当务之急是如何处理宫子羽的事,避免他接二连三犯浑强闯造成的不良影响。算算时间,去接商宫老宫主的侍卫队伍也快回来了,紧接着就是宫尚角继任执刃的事,半点耽误不得。
章雪鸣不是需要等人开口赶客的人,雪长老才进来,她就起身笑道:“三位爷爷,若无事,我先回女客院了?”
月长老一怔,旋即便欣慰地笑了:“昭昭不必如此着急。让远徵先陪你出去活动活动腿脚,一会儿你在此处稍待,等远徵参加完尚角的继任仪式,再让他送你回去——昭昭啊。”
章雪鸣绕过茶案走到小殿中央,恭敬行礼:“昭昭在,长老有事尽管吩咐。”
月长老满意地点头:“郑家与宫门交情匪浅,两派交好已久,亲如一家。既然郑掌门将昭昭你托付给宫门照顾,你又与远徵有约,入徵宫暂住并无不妥。但你是以待选新娘的身份入的宫门,选婚流程不能不走,须知名不正则言不顺……昭昭,我问你,若让你以徵宫未来夫人的名义入住徵宫,你可愿?”
说这话的时候,他和其他两位长老都悄悄关注宫尚角的表情变化,结果现……死鱼脸还是死鱼脸,多一分情绪都没有。
要不是赶上宫门选婚,真是活该他没媳妇!三个不知道这批待选新娘数量已经急剧缩水的长老差点没忍住给宫尚角个白眼。
看不成宫尚角的热闹,长老们又转回来看两个小的的热闹:
章雪鸣适时地抬头,惊讶之色一闪即逝。
她面露犹疑地看向宫远徵,瞧见他那双眼睛又瞪得圆溜溜的,一脸急切,再次幻视有条毛茸茸的大尾巴在他身后摇成了电风扇,好悬才没有笑场。
她抿了抿唇,又看向宫尚角。
宫尚角冷漠的面容上没有任何波动,只是闭了闭眼,又眸色深沉地用目光催促她:你少演一点,搞快一点,小心翻船。
章雪鸣把视线移回宫远徵脸上:噫!这傻小子竟然眼眶微红,又是随时要掉眼泪的样子。
章雪鸣收回视线,低头磨蹭了三秒,才抬头对上月长老审视的目光,不避不让,一副“豁出去赌一把”的神气,吐字清晰:“昭昭愿意。”
好似按下了正确的按钮,方才月长老说“名不正则言不顺”时凝固的气氛瞬间恢复如常。
三位长老脸上都露出了满意又满足的笑容,月长老又道:“远徵啊。”
宫远徵忙合拢刚咧开的嘴巴,起身走到章雪鸣身旁,恭敬行礼:“远徵在,长老有事请吩咐。”
月长老用审视的目光将他从头到脚扫了一遍,才不紧不慢地说道:“昭昭先暂住女客院,待选婚仪式结束,你就可以接昭昭入徵宫了。该安排什么提前安排好,周全些,不要到时候才来慌。”
宫远徵强压下上扬的嘴角,又是一礼:“谨领命。”
“好了,陪昭昭出去走走,别走远了。”月长老摆摆手。
宫远徵看向宫尚角,宫尚角轻轻点了下头,他便欢欢喜喜地侧过脸去冲章雪鸣道:“昭昭,我们走吧。”
章雪鸣朝长老们和宫尚角行了礼,才偏头朝他一笑:“好。”
看着两小只一前一后出了殿门,殿门又合拢来挡住了外面的寒风,月长老才收了笑色,脸色微沉地命令侍卫统领金应晟:“你把事情从头给雪长老和尚角说一遍。”
金应晟无法,只得将宫子羽无视宫门戒严要出宫门,还冲击守卫队伍意图强闯的事又说了一回,偷觑过月长老的神色,很识时务地把宫子羽八成要去万花楼喝花酒的推测也说了。
一听宫子羽可劲闹事是要去喝酒,雪长老也不禁皱眉:“这孩子怎么越大越不着调?”
宫尚角阴沉着脸沉默一阵,才道:“当务之急是先把子羽弟弟带回来,现在除了执刃殿这边的人,别处的还不知道老执刃病倒的消息。”
三位长老悚然一惊。是了,任由宫子羽继续胡闹下去,等他与老执刃吵架气得老执刃中风,却转头闹着要出宫门的事传开了,别人可不会去管他闹腾的时候到底知不知道亲爹病倒的消息,只会说他不孝。
不孝的帽子比风流浪荡的名声严重多了,真被扣上去了,羽宫宫主之位他也继承不了了。
宫子羽不止在一处闹过,封锁消息已经来不及了。花长老下令让金应晟把人强行带回来:“若他反抗,打晕了送回羽宫也使得。”
金应晟领命出去了,小殿里一时间安静下来。
“尚角,关于宫子羽的处罚……”雪长老试探着开口。
“由长老们决定就好。”宫尚角想起章雪鸣说过“对偏心惯了的人抱有希望无异祈求公鸡下蛋”,顺口道:“方才远徵弟弟有句话说的对,老执刃的身体经不起折腾了。”
三位长老果然神色缓和下来,恰有人来报商宫老宫主宫流商已在执刃殿正殿外等候,便和宫尚角出了小殿,叫上在走廊尽头陪着章雪鸣看雪景的宫远徵出去执刃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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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雪鸣回到小殿里,坐去窗边,看似继续欣赏雪景,实则神识早就凝成一根细丝,穿墙入户去执刃殿围观宫尚角那应急式的继任仪式去了。
那仪式真的是简单到了极点。
三位长老站在执刃宝座往下的一级台阶上,简单说了下改立少主的原因和老执刃离任的原因,轮流问了宫尚角三个问题,例如“你是否愿意为宫门生、为宫门死”bababa。
宫尚角掷地有声地应了“是”,花长老就宣布:“天命不可辞拒,神器不可久旷,群臣不可无主,万机不可无统,谨任命宫尚角即位执刃。”
月长老将执刃印和令牌交到宫尚角手中,雪长老给他披上衣摆拖地的玄色刺金执刃袍,这事就算了了。
要不是过程简单得近乎潦草,光听花长老的用词遣句,不知道的还以为宫尚角要当的不是执刃是皇帝了。
倒是商宫那个瘫痪在床被人抬着来观礼的老宫主宫流商有点意思。
仪式结束后,他把宫尚角叫到近前,抓着宫尚角的手,瘦得颧骨高突的脸上,笑容僵硬又可怖:“尚角,你刚才说的话我每个字都记住了,你一定要做到啊。”又语焉不详地嘀咕:“不然你也看见了,善恶到头终有报,恶的他再装也善不了,老天爷且看着呢……”
不等长老们呵斥,他已放开宫尚角的手,摆手让人抬他回去。
众人看不见被侍卫们围在当中的那个身影,只听见他畅快大笑的声音从殿外传来:“今日大喜,商宫摆宴,下人侍卫人人皆赏三个月月钱,贺我新执刃上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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