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欧佩西和福杰斯前后脚来到那辆马车前。埃豪斯的车夫像是早被叮嘱过,马上拉开车门,并捧出了一个精致的椴木礼盒。
这时候福杰斯叉着个腰,手都没有抬一下,意思很明显。叶欧佩西犹豫几秒,将盒子捧在了怀中。
“哼,算你识相。”福杰斯从鼻子里挤出几个字。
盒子略有些重量,正面有个小小的锁孔,叶欧佩西不知道里面装了些什么。他想到埃豪斯给的那把钥匙,暗自怀疑:为何要多余这一步?只是取个礼物而已,没有必要把钥匙给他的。
要不,先打开查看一下?叶欧佩西迟疑着,就要把钥匙拧进去。
——“来人吶!抓小偷!”
——“快来人吶!有人偷窃!”
福杰斯高亢而尖锐的叫喊声一响起,一队训练有素的卫兵马上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几下就把叶欧佩西控制住了。
事发突然,叶欧佩西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人已经被押着来到了宴会厅的中央。有什么人照着脑袋给了他一棒子吗?怎么事情快得大脑嗡嗡地发懵?!
大厅里此刻真的热闹极了,这里的人们说是有一百种姿态都不为过。
波齐难以置信地看向叶欧佩西,他是被卫兵扭着胳膊拖进来的,发生了什么?他是不是有危险?莉莉芙脸上有一点惊讶,不过她很快就恢复了原本那优雅知礼的模样。魔法学院院长苏尔临奇嘴边的两道法令纹因愤怒而更紧地夹在了一起。
而其他的宴会嘉宾呢?彬彬有礼的外表配着想要窥探丑闻的火热目光?不自觉地后退一小步,觉得被失礼之人无礼之事冒犯而微微惊慌?
“埃豪斯大人,叶欧佩西意图偷窃您送给莉莉芙小姐的珍贵礼物!”福杰斯小跑着追上来,一开口就是惊天新闻!
叶欧佩西大声喊:“不!我没有偷东西!你这是诬陷!”他分明没有动过礼盒,何来的偷窃一说!
“什么?”城主莱昂斯眉头紧皱,他忽略了少年的回答,而是问福杰斯:“你说的可是真的?”
“城主大人,您可以打开卫兵手中的礼盒,看看礼物还在不在。一切,不就都分明了吗?”福杰斯言之凿凿,立刻引来了众人的附和。
“对啊,对啊,打开看看不就什么都清楚了。”
这时,吩咐两人去取礼物的埃豪斯打了个响指,礼盒和钥匙都被端了上来。咔哒一声,盒盖被卫兵掀开,盒子里的内容展露无余。
“什么都没有!礼物被偷走了!”宾客哗然。
叶欧佩西盯着盒中间那空荡荡的凹槽,不详的预感渐渐变成现实。
是谁做的?福杰斯?不,她自己一个人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是埃豪斯?他和翰格斯是一伙儿的!但既然他已经那么有权势,为何不直接对他下手,反而要在城主府的宴会上搞这一出?他到底想做什么?
“魔法学院怎么会出小偷?真是世风日下啊!”
“怎么连小偷都能进入城主府的宴会?我看呀,得赶紧把他送去警备厅去!”
“就是就是!”
……
人群中的议论声如沸腾的水泡,咕嘟嘟地从大厅各个角落不断冒出来。但埃豪斯的脸上一点儿多余的情绪都没有,他反而弯下身,询问叶欧佩西:“这位……同学,你怎么说?”
“我没有理由这么做。”叶欧佩西尽量镇定地说:“如果我真的偷了东西,选这样一个时候简直糟透了,我为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在宴会上偷窃呢?我干嘛不在大街上偷?不在学院里偷?偏偏要在自己被选中取礼物的时候偷?任何一个正常人都做不出这种事吧!”
“听起来有点道理。”埃豪斯点点头。
“……叶欧佩西不会偷东西!”波齐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闭着眼喊了出来。“虽然他家境一般,但他从来都能打工养活自己,他在学院里也会在工会领任务赚钱,他不可能偷窃!”波齐的话一出口,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扫来,他所有的勇气都化作了眼角紧张的泪花。
“这,您看……”城主莱昂斯倍感尴尬,他想把此事接过来迅速处理掉,但埃豪斯却没有仓促结束的意思。
“让我们再听听这位同学怎么说吧,城主大人一定会为你主持公道的。”他问的是福杰斯。
“普通人或许不会做这样的事,但叶欧佩西,他不一样!”福杰斯用手指着叶欧佩西,指控道:“他被嫉妒和愤怒冲晕了头脑,完全不能以常理判断!”
“你这是无中生有,胡说八道!”叶欧佩西简直不敢相信,众目睽睽之下,她就敢这样信口雌黄,编造罪名!
“我是不是胡说八道,也得让大家来听听看。”福杰斯往前走了几步,离宾客们更近了。“叶欧佩西出身平民,自来不爱和贵族同学交往,是因为他极度讨厌贵族,已经到了病态的程度。不信的话,同为同学的大家,你们来说说,他是不是从不和你们交往?也不从参加你们举行的各种活动?”
众人纷纷点头,称:“这倒是的,确实。”
“我不爱参加活动,只能说明我不爱热闹,根本不能证明我讨厌贵族。”叶欧佩西甩开扭着他肩膀和胳膊的卫兵,他不想像个已经被定了罪的犯人那样说话。
“可是,你在小考的时候公开表达过自己的愤怒。你说,你们贵族,便是如此傲慢,如此任性,如此不顾别人的死活吗?这些,参加考试的人可都听到了,对吧?如果不是十分偏激,谁会说出这种话来?”
眼看着福杰斯不断煽动大家的情绪,叶欧佩西赶紧解释道:“那是因为你和我同队,却在考试时故意不好好发挥,影响全队的成绩,我那是一时着急才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