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临止愣了愣,“你的意思是……?”
秦婉的师兄带着消息回来时,身边还跟了一位仙风道骨的道长,道长表情凉薄,神色淡漠,仿佛不食人间烟火。他背后是一把赤霄红莲,剑长三尺,剑身更似带着淡淡青紫光芒。
道长长身玉立,看见众人也只是微微点头便算打过了招呼。
“这位是……?”对方不说话,叶临止只好上前拱手施礼,“在下藏家山庄叶临止,这位是我的小师弟叶之鸣,不知道长如何称呼?”
“……良衣。”
叶之鸣愣了愣,“良医?道长也略懂医术?”
良衣面无表情,细长又微微上吊的眼睛扫了叶之鸣一眼。
叶临止拉住自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小师弟,笑道:“原来是良衣道长,不知可有道号?”
良衣:“……采青子。”
这良衣一问才有一答,看起来不太好相与,叶之鸣观察了他片刻便失了兴趣,目光又转向一旁一直面带微笑,与良衣截然相反的秦婉师兄。
秦婉师兄是个喜欢在外游历的人,见识广也博学多才,据说不仅医术精湛,更是精通万花不外传的独门武学,又能治病又能行侠仗义,手中画笔书写洒脱性格,长安许多名门望族家的少爷姑娘都想结识他。
“夏师兄。”秦婉上前与夏禹说话,“师兄前些日子匆匆留了书信便走了,婉儿十分担心。”
“抱歉抱歉。”夏禹笑眯眯的,黑发随意用发带束在发尾,广袖宽袍,腰间别着一只玉葫芦,身上还背着一只小包袱,“我写信叫你前来之后就发现了瘟疫的线索,实在来不及向你解释,师妹不会怪我吧?”
“自然不会,师兄是为了村民着想,婉儿怎会不理解?”秦婉道:“师兄可是查到了什么?”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夏禹看了一眼李旻,“李将军就不给口水喝吗?”
“哎呀!看我这记性!”李将军一拍脑门,赶忙侧身让人,“两位一路辛苦了,用过饭了吗?”
“尚未。”夏禹对良衣做了个请的手势,良衣这才慢条斯理往前走去,夏禹几步跟在他身边,低声与他说了几句什么,良衣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
李旻看看他,又看看良衣,“夏先生……可是有什么不妥?”
“不不。”夏禹摆手,“只是看这营帐简陋,想来也是仓促而为,不想为咱们天策将士多添麻烦,所以想请良衣道长与在下合住。”
说着,夏禹又笑眯眯看向良衣,“感谢良衣不弃。”
良衣漠然地点了点头,走了几步发现有人的视线一直黏在自己身上不放,一开始他没打算计较,这样的视线他一路走来见得多了,不痛不痒并不用放在心上。
世人大概都是如此,良衣心想:无关己身的事反而更有趣些。
夏禹也同样发现了这道视线,他不像良衣置之不理,他转头去看,与周献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周献亦步亦趋跟在李旻身边,俨然一个小亲卫兵,身后背着一把小木剑,板着脸像模像样的。
夏禹摸了摸下巴,“李旻将军新收了徒儿?”
“恩?”李旻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笑起来,“这是周献,这小子一天到晚嚷着要上前线打仗,要保家卫国,我看他心志坚定胆子也大,就从城门那边调过来了。”
“原来如此。”夏禹点点头,伸手揉了揉小孩儿的脑袋,“为什么要保家卫国?”
周献:“男儿当如是!”
夏禹哦了一声,“那若不是男儿呢?”
周献愣了愣,“保家……保……呃,家指所有,一切。”
“所以都该男儿来保护?”
“是!”
夏禹摇头,“我去过战场,那里可不只有儿郎。有的男人贪生怕死,连女人也不如;有的女人同样能提-枪上马,巾帼气质可不输男儿。”
李旻弹了周献的脑袋一下,“咱们宣威将军可是男儿身?”
周献脸刷啦一下红了。
叶之鸣在旁边看得有趣,咯咯咯地笑,周献恼怒,回头瞪了他一眼。叶之鸣吐舌头,扮了个鬼脸。
夏禹道:“你有胆识有想法是好事,凡事却也不能太想当然。我看你家将军应该先教你如何脚踏实地舞好手中的枪才是,只有护好了自己,才能护好别人,恩?”
周献听得半懂不懂,皱起眉头,却不反驳。他也听说过夏禹大名,知道他见识过许多的人和事,心中自然是佩服的,于是低头听话道:“是。”
李旻笑,“这小子,你别看他现在听话得很,如若他不承认你有几分本事,他是不会乖乖听从你的。”
“是嘛?”夏禹哈哈笑了起来,周献这个脾气似乎正巧戳中了他的喜好,“献弟弟,咱们英雄所见略同啊!”
叶之鸣这个反应慢半拍的,后知后觉地回过味来了——所以这小子压根没把自己放在眼里?他堂堂叶家少爷!居然被一个小屁孩儿给小看了?!
叶之鸣怒火中烧,被叶临止一把拉住,叶临止无奈看他一眼,无声摇头。
那意思——还有外人在,这是要给山庄丢脸不成?
叶之鸣扁了扁嘴巴,不吭声了。
周献完全不知道叶之鸣内心的暗潮汹涌,他们一行进了营帐,李旻开口,“在座都不是外人,在下先行谢过藏剑山庄路过援手,还有万花谷的兄弟姐妹们,感激之情无以言表,之后我会上表皇上,绝不独占这份功劳!”
叶临止回礼,“将军说得哪里话,这样说倒是生分了。”
一直不吭声的良衣也道:“安抚好村民,将罪人绳之以法公之于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