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才已经说过了,由于你的作用,我们灭吴的时间一定会提前。但能提前多少,这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你。”
西施指着自己的鼻尖反问道:“取决于我?你也太高看你小妹了。你让小妹迷住夫差,小妹已经做到了,你还让小妹做些什么?你的小妹又能做些什么?”
范蠡道:“继续迷他,迷得叫他为你大兴土木,迷得叫他不上朝,抑或少上朝。”
“就这些吗?小妹办得到。”
范蠡道:“还有一件事要做。”
“什么事?”
“想办法叫夫差杀了伍子胥。”
西施瞪着一双惊诧的眼睛问:“您是不是在说梦话?”
范蠡笑道:“大白天,我说什么梦话!”
“可您在小妹离越赴吴的前夜,亲口对小妹讲,不管伍子胥对小妹怎样,在任何时候都不要说他的坏话。如今却要小妹想办法让夫差杀了伍子胥。这不是梦话吗?”
范蠡道:“你离越赴吴的时候,伍子胥在吴国有着很高的威望,连夫差也对他敬畏有加。如今不同了,夫差有些烦他,不说夫差,就是换作你,已经贵为一国之王,还有一个老头子倚老卖老,在你面前指手画脚,甚而横加指责,你烦不烦呀?这是其一。其二,你来吴已经五年了,深得夫差的宠爱。有此二因,只要你把握住时机,既要说伍子胥的坏话,又要让夫差觉着你是为他好,那伍子胥非死不可!伍子胥是吴国的擎天柱,擎天柱若是倒了,吴国岂能不垮!”
“可是……”西施迟迟疑疑地说道,“小妹觉着,伍子胥这个人,在治国治军方面很有一套,早年又受了那么多磨难,如今已经是满头白发,小妹不忍心让他死呀。”
范蠡道:“我也不忍心呀,可话又说回来,他若是不死,我们就灭不了吴国。灭不了吴国,这破国之仇怎么报?越国怎么兴?你我又怎么团聚?”
“这倒也是。”
范蠡双手按着西施双肩,一脸深情、一脸恳求地说道:“小妹,为了越国,为了你我能早日团聚,你就听大哥哥这一次吧!”
“好,小妹听您的。”西施说完这句话,将热唇轻轻地向范蠡吻去。四片热唇相接,由轻而重,由缓而急。
范蠡在吴国逗留了十几天,方才回到越国。他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向勾践禀报吴国之行所受到的礼遇和所见所闻,还特别提到了西施和响屟廊。
勾践拈须笑道:“西施真行,把个夫差老贼迷得不知东南西北了,为了她,夫差老贼大兴土木,弄得民不聊生。她的作用快抵得上十万雄兵了!不过,寡人听说,姑苏台即将竣工了,还得让西施给夫差找点事,不能让吴国的老百姓闲着,更不能让夫差闲着。”
范蠡微微一笑道:“请大王放心。此事,臣已有所安排。”
“怎么安排?”
“臣让西施想办法让夫差为她建玩花池、玩月池、采香泾……”
“好,好,这样一来,吴国老百姓又该骂夫差了。”
范蠡继续说道:“臣又劝西施,要她再媚一点儿,媚得不让夫差上朝。”
“好,好,这样一来,夫差就该和夏桀、殷纣为伍了。”
“臣还劝西施,让她想法让夫差杀了伍子胥。”
勾践一拍御案说道:“好,好,好极了!若是能让夫差杀了伍子胥,不出三年,寡人定当灭吴。”
范蠡道:“要想灭吴,必有能战之师。能战者,必有精卒,精卒必有兼人之技,大者剑戟,小者弓弩,非得名师教习,不得尽善。”
勾践道:“精剑戟者,吾国莫过于诸稽郢,可谓名师。”
范蠡摇手说道:“诸稽郢对于剑戟,确有其独到之处,但真正与吴人较量,顶多和王孙雄打个平手,与伍子胥相差远矣。与伍子胥相差远矣之师教出之卒,岂能是吴军对手!”
这一说,勾践的脸上立马布满了阴云。
范蠡道:“大王不必发愁,臣已经为您访得一位剑客,王可遣使聘之。”
勾践又惊又喜:“谁?”
“南林剑女。”
“是个女的?”勾践有些失望。
范蠡笑道:“大王是想聘精通剑术之师呢,还是想聘一男士呢?”
“当然是剑师了。”
“既然是聘剑师,您还分什么男女?”
“这……那就请范大夫辛苦一趟,把南林剑女给寡人聘来也就是了。”
范蠡道了一声遵旨,亲自驾着辎车辎车:古时,因为车子的用途不同而有不同的名称,如“栈车”——轻便车,“温车”——卧车,“安车”——小车,“传车”——轻快的传递用车,“辎车”则是用以载物或寝卧的车。,前去南林山,将南林剑女接到会稽。
勾践闻听南林剑女到了,当即召见,赐之以座。
“听范大夫言讲,剑女精于击刺,击刺有道乎?”勾践问。
“有。”
“击刺之道若何?”
“内实精神,外示安佚,见之如好妇,夺之似猛虎。布形候气,与神俱往,捷若腾兔,追形还影,纵横往来,目不及瞬。得吾道者,一人当百,百人当万。”言至此,南林剑女将话顿住。
勾践笑道:“剑女一身豪气,实在令寡人敬佩。但若说得你道者,可以以一当百,寡人有些不大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