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不断从陈让眼睛里冒出的触须此时已然不见踪影,唯有被舔舐过的血痕还残留在男人眼下,像是异峰突起的不和谐因素,无情毁掉了一幅完美的画卷。
星星点点的血色藏在眼角处,任凭谁进来都会觉得这位床上的病患一定经受了非人的折磨,可陈让此时的呼吸已然平稳,胸腔伴随呼吸微弱地起伏着,像是亟待被人唤醒的睡美人。
易卜目光放空,眼神复又落到男人皓白的脚腕上,眼底闪烁几下,立马抬头走进了浴室里。
几秒后,他端着水和毛巾走了出来,坐到床侧小心翼翼地擦去了男人眼侧的血痕。
仿佛又想到什么,撑起男人的眼皮开始观察起里面的眼珠来。
眼见着琥珀色的眼球完好无损,适才血丝密布的眼白也恢复了正常,易卜轻轻呼出了一口气,轻柔地合上了陈让的眼皮。
“真是奇妙”易卜不自觉喃喃出声,自从遇见陈让后世界观被打碎重建了不知道多少次,如果可能的话,以后也
正沉浸在自己甜蜜的未来幻想之中时,耳侧突然传来了老父亲的声音,“走了吗?门也没”
易风行都快要走到大儿子房门口了,突然瞧见易卜从自己的屋里钻了出来,有些惊奇地挑了挑眉,“你们玩什么呢,动静那么大我听见啪一声”
易卜没完全从屋里迈出来,探出了个头朝老父亲笑了笑,“爸,你别进去了,大哥也不是很喜欢别人进他房间”
易风行抽抽了两下嘴,“刚刚是谁让我进去的?”
眼见自家儿子朝他假笑了两下,就“砰”一声关上了门。
易风行自找没趣,又慢悠悠带上大儿子的房门,转身回屋去了,“没想到带回来的不是女娃,反倒是个男娃。”
随着尾音消散在室内,易行且浴室里蠢蠢欲动的不明生物也重新被黑暗掩埋,绚丽的橙色光晕再度潜入黑夜里。
易卜转身回到房中,替男人拉好被子后,转身走到办公桌前坐下,开始处理起自己的事情来。
既然陈让不让他给周灵打报告,那说明他有自己的顾虑,看着人那副呼吸平稳的样子也不像有事
【不过,在那几分钟到底发生什么了呢?】易卜暗暗地想,竟然让陈让这么焦急地想赶过去。
联想到他哥身上,易卜心下窒了一瞬,立马掏出手机又给易行且打了个电话。
没过几秒钟,易行且就接听了电话。
“小卜”男人疲惫的声音传了过来,显然是被他打搅了。
易卜赶忙问他周灵的人有没有过去,结果易行且说专门有一个人陪着他睡在了办公室里,说是明早才会走。
这下易卜放下了心,被自家哥哥diss了一头乱生事后,立马挂断了电话。
“这也没问题”易卜的心开始乱起来,头忍不住地又往陈让那边转了过去。
床上的男人仍在沉沉睡着,漂亮的面庞在暖黄的灯光下格外令人舒心,完全看不出刚才狂乱的野兽模样。
“你倒是睡爽了”易卜看了又看,终于强迫自己专注于眼前的工作上,“被咬的人竟然还要在这苦哈哈地干活”
边说着,耳边传来了突兀的铃声,易卜回头一看,赫然是陈让的手机在响动。
他立马走了过去,从脏裤子里掏出手机就想挂断电话,别把他的宝贝吵醒了。
可是定睛一看,屏显上赫然是调查局的尾缀,这下他有些犹豫了。
虽说可能是有群众正处于危难中,亟待陈让的拯救,但陈让都这样了,这局里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
思来想去,易卜偷摸摸把手机关进了浴室里,没挂也没接,全当没听到。
帮陈让掖好被角后就坐回了办公桌前,暖黄的灯光倾斜而下,落在男人清丽的面庞上。
室内寂静无声,唯有微弱的震动在浴室里回响。
—易式集团的大楼内—
裴明泽一个人缩在总裁办旁侧的休息室里,半躺在床上,拿着手机打电话。
额前的白毛在窗沿吹入的冷风下微微晃荡,不断抚上男人的眼睫。
“啧”男人看着手机上的未接通话,不满地啧啧出声。
“不是吧,这么早就睡了?”裴明泽有些无趣地关上手机,侧头望着窗外的城区夜景。
本来这个惊天大消息是想第一时间分享给陈让的,结果他竟然不接。
不是,他以前应该没给陈让打过电话吧,总不能是看到是他才不接?
裴明泽思索了一会儿,还是否定了这个猜想,要是知道是他的话,估计会直接挂断,哪会晾着他呢?
本来这个时候他应该已经回家了,结果又被周灵以将功抵罪的名头押在了这里,再次回到了这个熟悉的地方。
一个弟弟一个哥哥,真是有趣
这个地方是有点不对劲,他过来时易行且刚洗完澡,身上却还冒着点“怪味”,不过只留了个尾巴,几乎是感觉到的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这位“易总”,身体应该是出了点毛病,感觉周围环绕的东西——不止一个呢。
不过关他什么事呢?
裴明泽颇有些恶意地想,他只不过是过来陪一夜,过了这夜,这之后的事情跟他半毛钱关系也没有。
虽说他有这种能力,但有谁规定他必须要用呢?
男人双臂搭在窗沿上,黑洞洞的眸子远眺着窗外楼宇,眼里不断反射着霓虹灯的斑斓色彩,深浅不一的色团在眼底浮浮沉沉,难以看清男人的真实情绪。
【说起来,应该也是在这第一次遇到了陈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