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怀瑾对唐雪的态度和周向晚截然相反,他行礼道,“唐大小姐本就是贵客,远道而来佩城,瑾未能第一时间尽地主之谊,实在罪过。”
赵刀刀觉得他的借口有些耳熟。
唐雪的嘴角也隐隐有抽动的趋势,若非她刚才亲眼目睹了一切,光看这副做派她也要信陆怀瑾只是个温和有礼的君子。但他此时的相邀显然不是为了她们,她推辞道,“我们也是刚到这里,没有要事,怎敢去府上叨扰。”
陆怀瑾直白道,“路途艰辛,劳烦唐大小姐一路照料小侄,总得给陆家一个报答的机会。”
赵刀刀都想鼓掌了,你这么直接地要了唐雪还能不给吗。大户人家,果真大户人家。
唐雪瞟了眼周向晚,他六神无主的,算了,唐雪点点头,“那就……劳烦陆家了。”
就这么敲定。
赵刀刀坐上马车时还有些恍惚。
她看着自己的黑刀,默默想到:赵小刀,你可能不知道,我今天觉得自己也像你一样,是个挂件。
幸好刀子精在睡觉,她也就想想。
唐雪弱弱出声,“周向晚,陆怀瑾是你小叔……”
周向晚道,“嗯。”
周向晚这会儿正常多了,唐雪好奇地看着他,“那你其实叫陆向晚?”
“嗯。”
唐雪有些犹豫,但她实在好奇,“我以前怎么好像……没听过……”陆家有这号人?
这话有些戳人痛处,周向晚像是习惯了一样平淡着自嘲道,“没听过这个名字吧,因为我学艺不精。”
赵刀刀听出了他的自贬,他就差直白地指着自己的心口说,嗯,因为我不配。
有时候这也是一种勇气。
唐雪小心翼翼道,“对不起。”
周向晚道,“没事。”他早就不在乎了。
一时没有人再说话。
没多久就到了地方。
陆家与其说是府邸,却更像一个分工明确的工厂。
花草布局纵然再有情调,在这里也不会成为重点。
赵刀刀只觉得这里明明充满了某种粗犷的气息,却又严肃如精密相扣的齿轮。
相比于陆家的门扉牌匾,进门不久一块屹立在地上的巨石更令人印象深刻,那上面遒劲有力地刻着四个大字——“十年一剑”。
最令人称奇的是,这四个字不是一次刻成的,它像是被无数人加深过无数次,才达到现在的入木三分。而每一次的加深,都稳稳地承着前人的笔迹,绝不会超出一毫,也绝不会缩短一寸。
这是怎样一种精神。
赵刀刀看过无数大小门派炫耀门楣,可他们炫耀的总是前人的辉煌,那些被铭记于历史的高光纵然令人倾佩,却并不足以让她对那些所谓亲传了几代的弟子产生敬畏,因为那些光芒大多会被后人磨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