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是两块巨大的岩石交错支撑,经年累月又夯实了土,如今勉强能算是个山洞,平日里的风带了不少树枝和落叶进来,在墙脚枯成一条暗黄色的线。
趁火折子没熄,李庭霄过去把叶子收拢成一堆,点着,再一根根往里加树枝,争取省着点,能用到雨停。
火势渐旺,二人湿透的脸被烘得暖和,衣服却半干不干黏在身上,很难受。
李庭霄干脆把湿衣服扒下来,只留一层亵衣,其他统统平铺在火堆旁的地上,扭头问白知饮:“你也晾晾?”
“不用。”白知饮轻轻搓着手,盯着跃动的火苗,头也没抬。
那只手刚被握过很长时间,不冷,身上也热,像是光凭身上的热量就能把衣服烘干。
李庭霄没勉强,绕到他身后,解开他松散的发髻。
“给你重梳梳,瞧这狼狈的!”解开后,顺手把他松脱的额带也给抽走了,“伤口总得晾晾,别沤烂了。”
盯着地上随着火光微微晃动的剪影,白知饮嘴角上翘:“殿下说得怪恶心的。”
李庭霄发出一声轻嗤,手指作梳帮他束发。
发丝又黑又浓,上好的缎子一般,就算淋了雨也只是略微发涩,很快就被他拢进掌心,整整齐齐,服服帖帖。
“你干什么跳下来?不要命了?”
“贴身侍卫不得离开三丈外,殿下自己说的,怎么忘了?”
三丈外什么的本就是那时的气话,只因为从北境回天都城的路上,白知饮总刻意躲着他。
李庭霄气结:“白知饮你没完了!你知不知道,万一本王没拉住你,你现在已经死了!”
白知饮笑:“贱命一条,死了便死了,能给殿下留个念想也不算白死……”
话音未落,脑后发髻被猛地揪住,身体被迫后仰。
仰过头,便对上身后一双腾跃着熊熊火焰的愤怒眸子,有如实质般烫到了他的眼,哪怕头发被拽得生疼,脖子被拗得快要岔气,也没敢吭声。
“白知饮!”李庭霄咬着牙,“说几次了,本王答应的事一定会做!用得着你一遍遍敲打?”
他把他的头用力往前一推,忍不住爆粗:“动不动就拿命要挟,你他妈就没别的手段了?软骨头的!”
白知饮捂着脑后一处回头看他,眸光中闪过一丝漠然。
李庭霄敏锐察觉到了,微微扬起下巴,却见他眸子里的情绪转瞬即逝,又恢复了如往常一
样的宁静无害。
他微微蹙眉,瞟了眼他额头上阴影嶙峋的伤口,勉强平复心情,问:“你在水里是不是撞到头了?”
白知饮放下手,裹紧自己的衣襟:“不碍事了。”
一时间,山洞里只剩入口处传进来的哗哗雨声。
雨声没那么密集了,雨势看样比方才小了许多,李庭霄去到山缝入口处,发现远处雨带到了尽头,天际有青白色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