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将军放心吧。”齐宣王笑道,“寡人已在宫中加了不少武功高强的侍卫,如今刺客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进不来了。王后已经醒了,医师说,好好休养一段时间便无碍了。”说着,他瞟了孙膑一眼。
孙膑的神情平静如水,没有丝毫波澜。
两个月后的夜晚,临淄附近的一座宅邸。
一名背着剑的男子出了门,走到了宅邸旁边一个阴暗的角落里,站了下来。钟离春从角落里上前一步,走到他的面前。
“怎么样?”钟离春低声问道。
“办妥了,我和那几个兄弟已经以侍卫的身份住进了王后妹妹的府邸。”
“可靠吗?”
“放心,那些兄弟都是自己人,没有钟离姑娘的命令,他们绝不会轻举妄动。”
“那就好。”钟离春不动声色地点点头,“你和他们几个,抓紧时间多招些人来,越多越好,但是一定要保证可靠,绝不能让人有可乘之机。我也会定期以探望妹妹的名义来和你们见面,给你们钱财。阿力,辛苦你了。”
名唤阿力的青年微微笑了笑,坚硬的眉眼也随之弯了弯,“不辛苦,想当年,钟离姑娘和我们几个一起闯荡江湖,风餐露宿,可比这辛苦多了。”
钟离春也微微笑了出来,语气轻松了些,“这么多年都没跟你们联系,现在我突然来找你们,你们都没什么要问我的?”
“咱们都是过命的交情了,你的人品我们还信不过?你一向是个有主意的,不管你当年去学兵法,上战场,还是现在做了王后,一定都有你的道理,所以我们也没什么好问的。再说我们也知道,这些年,你一直在断断续续地接济我们的家人。”
钟离春怔了一下,“你们知道了?”
“是。”阿力看着钟离春,眸光柔和了一瞬,“钟离姑娘,你放心,兄弟们都相信你,帮你做事,我们在所不辞!”
钟离春的眼中闪过一片晶亮的影。她重重地拍了拍阿力的肩。
“替我谢谢兄弟们,等事成了,我必将报答!”
“上次大王说要从稷下学宫中选拔些有才之士入朝任职,大王考虑得怎么样了?”
“嗯,是个不错的主意。”齐宣王点点头,“寡人最近没空去稷下学宫,不知王后心中是否有合适的人选?”
“臣妾观察了一段时间,有两位年轻人都很有才学。如今,各国都在主持变法,曹姓青年师从法家,可以帮邹相国筹备变法的事宜。还有一位章姓青年,师从墨家,精通器械制造,又能言善辩,可为齐国所用,振兴农业,笼络民心。”
“这么说来确实不错,寡人再和朝中大臣们商量一下,就把这事定下来。”齐宣王放下手中的毛笔,笑道,“如今有了王后的帮助,寡人的奏折只需要批一少半,原本繁琐的政事这么快就处理完了,是王后的功劳。”
“是大王如今处理政务越来越熟练了,哪是臣妾的功劳呢。”钟离春笑着将手中的奏折递给齐宣王,“臣妾批了这几本奏折,请大王过目,看看合不合适?”
齐宣王接过来,心不在焉地随便翻了翻,“王后的能力,寡人信得过,自然是处理得极好的。王后帮寡人批阅了这么久的奏折,前朝大臣们竟一次都没有发现,足以说明王后处理政务滴水不漏。”
“不敢当,臣妾处理的只是些小事,那些关乎国计民生的大事,还得大王才能处理。”钟离春站起身,“天晚了,大王今晚要去佳王妃宫中吗?还是还想去找那几个新来的妃嫔?”
齐宣王揉了揉眉心,“寡人乏了,今晚哪也不去,就宿在自己宫里吧。”
“大王可有些日子没去过佳王妃宫里了,不知佳王妃会不会生气?”
齐宣王笑了一声,“从前总觉得离不开她,不去就总想着,后来出了公孙阅的事,佳女毕竟是公孙阅送进宫的,虽然她待寡人一切如常,但寡人心里总觉得隔了什么似的,慢慢就没那么想去了。新来的这几个嫔妃,美则美矣,只是都跟寡人说不上什么知心话,去了几次也就没意思了。”
“大王倒是贪图新鲜。”钟离春笑了笑。
“是啊,若她们都如你一般贤德,寡人又怎么会不搭理他们?”齐宣王笑着拍了拍钟离春的手,“天晚了,王后回去吧,寡人要歇息了。”
钟离春不语,只是看着齐宣王。
齐宣王有些奇怪,“王后,回去吧,寡人累了,你不走,寡人没法歇息。”
“臣妾不走了…”
“都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回去吧。”
钟离春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臣妾…陪伴大王歇息…”
齐宣王一愣,“王后,你…”
钟离春垂下眼,声音有些抖,语气却仍然坚决,“今晚,臣妾要和大王成为真正的夫妻…”
齐宣王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你不是说,要等到齐国称霸的时候,再和寡人做真正的夫妻吗?”
“大王疏远奸佞之徒,任用贤臣良将;节制美色饮宴,立志奋发图强,齐国振兴指日可待,臣妾…不需要再等了…”
齐宣王一把抱起她。
“王后,寡人早就不想再等了…”
窗外,漆黑的天空中,一轮皎洁的月,在云层中穿行。
钟离春默默地躺在榻上,眸光如一潭深水,晦暗不明。
“王后累了?”齐宣王转头说道。
钟离春只是沉默。
齐宣王喃喃地说道:“寡人若早知道,王后竟是姑娘身子…是寡人错怪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