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一阵沉默中心念疾闪,斩钉截铁道:「这些人该死。」
我道:「几日后,便是大赦天下的日子,殿下于今日狩猎,定是要——为民除害。」
大赦前夕,不乏有百姓犯事。
因为无论在此之前犯下多大罪行,在大赦中,他们都会得到减刑或宥免的处置。
果见李天佑听了我这话,眼中悄然掠过一丝笑意。
他抬手把我被风吹乱的碎发顺了顺,又捏了捏我的脸蛋儿,发觉手感没往日好,蹙眉道:「以后多吃点。」
我乖巧地蹭了蹭他宽大的手掌,「听殿下的。」
我又多了解了他的一面,原来他也不是所表现的那么冷酷无情,他也有一颗嫉恶如仇的侠心。
7
他有很多面我都不了解,或者说他本就是个琢磨不透的人。
有时候他歇在我这里,夜深时经常能看见他临窗望月。
黑漆漆的天幕,独一轮明月光辉难掩,围拢的碎星星光黯淡,他一身白色里衣,墨黑长发随风舞动,冷峻的侧脸就如那天上孤月,让人望而不得。
他是皇后的唯一子嗣,帝后情深,他自出生就背负了整座江山。
他时常夜深望月后,会看某种特殊的信件,看时目光柔和,唇角忽然就勾起一抹笑意。
我自幼与他往来,知他很少笑,哪怕幼时我努力逗他笑,他都冷酷的不捧场。
不过偶尔也会无故发笑,问又不说。
少时还见过他寥寥无几的笑,随着年龄渐长,他愈发深沉。
深沉到他目光望过来时,我会心惊胆战,因为我也不是幼时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团子了。
能让他笑的那些信件,样式是我从未见过的,它好似不是这个朝代的东西。
他看完就用烛火烧掉。
我很好奇,那是什么信?来自谁的信?
我知他因国事因天下烦心忧伤,却不知是谁可以让他露出那么温柔轻松的神情。
8
我是在李天佑身边最能说得上话的女人。
我想一是因为我自幼就缠在他身边叽喳,二是因为我确实美得惹人怜爱,三是我满腹经纶也足以听话乖巧。
李天佑有两个侧妃,一个是丞相府的二小姐,另一个是太后的侄女,太尉之女。
他娶太尉之女那日,是我的及笄礼,也是我家被抄家的日子。
我下了狱,不知那日外面有多喜庆热闹。
我倒是知道他娶丞相府家的小姐时的红妆十里,那年他十六,我十一。
彼时我还不知他要娶侧妃的消息,他有一日待在太傅府里整整一日,欲言又止的盯着我看。
我懵懵懂懂,问他又不说,他只眼神晦暗。
在娶了丞相府二小姐的第二日,他让人带我去东宫,也不见我,就让我待在东宫整整一日。
我总是有本事博得宫女太监们的喜爱,哄得他们喜笑颜开,他却一脸郁怒的过来,用桂花糕堵住了我的嘴。
后来我明白了娶两个侧妃都是他逼不得已,他这个位置,身不由己的事太多了。
在我眼里,李天佑可以说是洁身自好了,除了两个侧妃和我,他身边没别的女人了。
他对房事也不热衷,至于我是怎么知道,那是因为他的两个侧妃都拜访过我。
9
太子侧妃啊,只这名头,就会巴结无数。
女人嘛,总是会忍不住恃宠而骄。
可我知李天佑内心有多冷硬。
我五岁就缠在他身边,到被抄家前,整整十年与他私交甚密。
李天佑宠人时愿意敷衍几分,不耐烦了那是见都见不到一面。
我不知两个侧妃做了什么,让他疏远到来求我这个外室的地步。
我被他从教坊司里接出来后,就不跟朝堂有关的人接触。
可正因为他明目张胆的偏爱,反而有更多的人想来巴结我,我只闭门不见客。
别院的护卫都是他从自己暗卫里精挑细选的,像他们的主子一样,冷酷严格。
可那些想巴结的人,像无孔不入的风一样,有缝隙就能穿堂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