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雅声音幽怨:“你小子,我就没出力吗。”
“兰雅前辈你,自然也是出了力。”阿钰下意识想将真相说出来,紧急剎住口,笑着说起违心话。兰雅前辈帮是帮了,帮了许多倒忙。他又下意识反思自己,是不是与小师叔在一起待久了,这个嘴越来越不严了。
石砚嘴角弯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
“那位抱琴的仙人是在为这庙中的亡魂超度吗?”一人提起话题。
“应当是。”兰雅仔细分辨,这曲子确有超度之意。
“若是吴山寺没那一劫,这庵也建不起来。”
“这话怎么说?”兰雅来了兴致。
“虽说惠仁主持只是个凡人,但青霜城里,谁家孩子丢了魂,谁家里人失踪了,只要去寺里捐些香火钱,再拜一拜佛。第二天,孩子就回魂,那些个走丢的人,自个儿也回来了。而且吴山寺不像外头的寺庙狮子大开口,香火钱捐多捐少,都灵验得很。”
“这梅花庵是在吴山寺的祸事后建起来的,起初有人来求财,求子。无一例外的都灵验了,只是这后来嘛。”
那人露出我不说,你也能猜到后续的表情。
另外一人接着说道:“更多的,是来寻走丢的家里人。没成想,家里人没找到,还把自己搭了进去。若不是仙人将邪修就地正法,我等怕也成了枯骨。”
“吴山寺出了什么祸事?”阿钰将话说出口时,心虚地看了一眼飞琼。
飞琼一噎,随他去了。
这些人七嘴八舌的将当年那场祸事说了一遍。
阿钰拼凑起来,与飞琼说的一致。他起身朝飞琼行一礼:“对不住,小师叔性子单纯,我得替师父照顾小师叔。”
飞琼点头表示理解:“无事”
兰雅乐得笑出声,苏木性子单纯?他仿佛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
“什么事那么好笑?”正主来了。
兰雅闭上嘴,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苏木没深究他发什么颠,对着众人道:“安心拆吧,拆完,我送你们下山去。”
一锄头,一榔头,砸下去的,不知是自己的悔恨,还是对这庵堂的厌恶。
百年前,将景师叔献祭成功的那一批人,真的实现心中所愿了吗?苏木猜测,能成之为邪修的家伙,绝非善类,他们怕也沦为了玄英的养料。
人是很复杂的,有人孝顺父母,却不一定善待伴侣或子女。有人贤明远扬,却欺压身边弱小。人有贪念、邪念,若只存于心中,不曾有所行动,就能算作善人。在梅花庵或者说邪教这件事情上,非要论个对错,苏木还是偏心地认为是三七分的。凡人错三分,修士错七分。
大道公平,让修士永无轮回。大道不公,修士得到天道的偏爱,有了长生的机会,还有了随意揉搓凡人的本事。
苏木从小受到的教育,凡人与修士没有分别,且,修士能力更大,更应该帮助、保护凡人。
天色微暗,山路难行。
苏木将飞剑放大,让人坐上去,将其送回青霜城。
分别前,有人特意问苏木来自哪个宗门。
“白鹭书院。”
苏木听见他们离开后的小声嘀咕。
“怪不得仙人心地善良,原来是出自白鹭书院。”
“你莫不是想白鹭书院能在我们这开学堂吧,我们这地儿,出了城就冰天雪地,书院的夫子何苦来我们这苦寒之地。”
“刚刚也没问那几位仙人叫什么名字,我好回家为仙人们立长生牌位啊。”
等几人跑回分别之地时,苏木一行人早没了踪迹。
傅乔坐在塌上打坐,开门后只见到兰雅,面上不免失落:“你们今天干嘛去了?”
兰雅进门为自己倒上杯热茶,将今日之事一一说来。
“隋道友还挺厉害的,阿钰也是个孝顺的,苏木还是和以前一样厉害。”傅乔听完,点点头,“灵珊在这就好了,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虽然我们没参与动手击杀邪修,但也算是收了个尾。”兰雅十分享受地饮下热茶,与傅乔各说各的,听到最后一句,他翻了个白眼,“你好日子没过够啊,她来了做什么,跟石砚一起站苏木身后,收拾我俩?”
傅乔没回应兰雅,她望向窗外的月牙,灵珊在雪域宗能看见这轮月牙吗?
同时望月的还有苏木,她将写好的信装入信纸中。
给景夫子的信里,她放了个储物戒,里头有景师叔的骨灰。她曾听大长老说,景夫子有个堂弟,十岁就跟着景夫子与师父生活,但后来他后来失踪了,放门中的命牌也碎了。
她问过景夫子,夫子说:“他比你还顽皮,你再怎么闯祸,也没那小子出格。”
景夫子是天下一等一的推演高手,如何算不出来他在哪?只是太过伤心,不愿去面对。她这个做孩子的,难得“不孝”一回。
给小师弟的信里,她夹了一朵从路边摘下的山茶花。
还有写给书院一封信,请夫子来青霜城开学堂。
次日一早,苏木与几人到楼下碰头,飞琼也来送他们,但唯独不见石砚。
傅乔好奇:“石砚呢,他不走吗?”
苏木想到了什么,笑着说:“离家出走的人怎么会着急回家。”她对着飞琼道,“你帮我转告他,练剑的材料,我会寄过来。书院过些日子会来人,请他看顾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