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大壮不干了,摔了锄头大吼:“不吃跑没力气!”却是不敢直接走人。
他心里清楚,只要留在白云岭,再如何也不会饿死冻死,若是带着钱和家里那几口人去别的地儿,没被野兽吃也会被抢钱财。
说不得连媳妇都被抢走!
“干糊弄活儿,只配吃糊弄饭!”
谢烨一句话堵得马大壮哑口,有气还无处撒,他今儿要敢当着这煞神面碰自家媳妇一根手指头,这人就能抽他十鞭子。
昨天麻家那老不死的可是发话了,日后他敢打媳妇,就直接扣卖菌子分的钱,还说要让有金当家。
妈的,老子还没死呢就让毛都没长齐的儿子当家,这是明着敲打他呢!
马大壮看着木盘里两大碗灰扑扑的面糊糊,端了一碗吹着喝,见人煞神走远,低低道:“晌午做点硬实的。”
这煞神是打定主意不让他好过,昨儿才捏好手腕,膝盖还跪青了,都不让他多缓几日,今儿就逼着干活还人情,真真是······
马驴子见大哥没掰过柏家母老虎,也端了碗喝,不过,他可不甘心就这样被指使。
“大哥,这······”他看了看柏家灶房,低低道:“这婆娘奸的很,她家院子这大,听说后院也要挖,咱俩得干到啥时候啊?”
马大壮瞪了他一眼没说话,两人端着碗蹲在墙根阴凉处慢慢吸溜,磨时间。
该说不说,白云岭好些男人觉得谢烨是个事儿精,但对她指使马家兄弟干活还挺关注。
以为这俩人肯定要闹,即便不闹也要折腾,结果,不到三天,柏家前院的菜园子真挖好了。
俩兄弟又转战后院。
有人就背地里说嘴,“早知道咱也压一压,让那哥俩给咱家干活了。”
知晓内情的人却是摇头,“可算了,咱没那本事。”
真以为那哥俩能乖乖干活,幺蛾子早出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初时一天活没干多少,家具坏的可勤了,现在估计柏家的锄头铲子都是断把,没个好的。
事实也确实如此,不过谢烨有的是办法治,“断把也不要现在赔,直接从每年卖菌子分的钱里扣!”
马家两兄弟一看要扣银钱,傻眼了,嚷嚷着赔个新木把、换好木把之类的,偏谢烨不同意。
两人彻底没招儿使,敢偷懒糊弄,那就得饿肚子;破坏家具就得扣银钱;跑吧,又能跑到哪去?
“别说,那马驴子还真跑过,溜到附近对子房去了,八嫂叫青山带人去把附近对子房的米粮全搬回来,连陶锅都没剩,没两日,人就灰溜溜自己回来了。”
马家兄弟这段时间的日子,可以说是很糟心,可白云岭的人,尤其是妇人,恨不得敲锣打鼓庆祝。
“八哥,你家前后院的地都挖好了,小松带着小青围栅栏呢。”柏俭拍手,快活道:“现在那俩兄弟在挖他们自家院子。”
“八嫂说桂花勤快懂事,要跟着她学种菜,就指使那俩懒蛋挖自家院子,完了就得帮叔爷爷家干活。”
免费添两个劳力还是很划算的,小妹也要跟着八嫂学种菜,想到他现在苦兮兮帮妹妹挖院子修整菜园子,柏俭遗憾道:“轮到我家估计得五月了,那时候也不知有啥活计。”
说着话也不觉山路难走,两人轻快地下山过河。
上了坡路,见自家院外路边站了好些人等着,柏俭没好气,“全是看热闹的马后炮。”
虽隔得远,可一眼扫过,柏苍就将人看了个七七八八,道:“我心里有数,你别乱嚷嚷惹你爹生气。”
“我知道。”柏俭拽了路边的野草捏着玩,方才还一脸笑意的少年变得蔫哒哒。
他都十七了,亲事好不容易有着落,可······
白云岭的人家都估摸着时间,算着这两天出山的人回来,汉子们也没进山,不是在附近打柴,就是挖野菜。
晒的干菜不仅能卖钱,留着冬日开春自家吃也成。
前头听了对面山上的响儿便跑去接人。
现在把人和东西接回来,因着柏信、柏俭那一闹,上坡也没回家,直接来了柏峻家。
来人很多,柏峻却没叫人进屋,他自己坐在廊檐石上,吧嗒吧嗒抽汗烟,七侄子柏信沉着脸站一旁。
廊檐台下一排麻袋背篓,都是出山的三人带回来的。
柏苍进院子先问好,末了卸下背篓正准备接过婶子递来的碗喝水。
柏峻捏着发黑的烟枪指着院里一圈人,道:“快分吧,这都等不及了!”
各家或托付卖山货,或添米粮盐糖等家用,就在地上这些篓子麻袋里。
才进门的柏苍、柏俭:······
等着看热闹的人:??????
毛氏没好气地瞪丈夫一眼,道:“你也不让人缓缓,娃才回来,喝口水的功夫都不给,你是有多急?”
明着责备丈夫,却是暗戳戳刺来看热闹的人!
累我侄儿出山进山帮你们买卖东西,还贱嗖嗖等着看笑话,真被侄媳妇说得准准的,时间长了不仅有恃无恐还理所当然。
真毛病都是惯出来的!
将碗塞柏苍手里,道:“坐下喝,先歇歇,十几天的功夫,还要带这多东西,我看你就是累受的!”
因着此一出,院里气氛有些干吧,好些人也觉得脸上火辣辣,出言道:“哈哈,我们不着急,不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