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琴央朝他走近一步,压低了声音道:“王子可还了解蛮族?”
崇多愣了一下,没想到沈琴央会好奇蛮族,随即不屑道:
“蛮族?不过一群不成气候的丧家之犬罢了。早几年前他们想往北扩张,在北番被打得落花流水,还妄想着茍延残喘,被我父兄摆平,取了他们族长的人头。听说还有个流落在外的王子,带着剩下的族人跑了,现在也不知道冻死在哪了吧。”
见沈琴央面色凝重,崇多挠了挠头,“娘娘问蛮族人做什么?”
沈琴央是信任擎栾族的,不然也不会令连翘来第一时间寻求崇多的帮助,她全盘脱出道:
“今夜我看见皇帝同一个蛮族人密会于倚竹园。”
崇多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贺成衍竟会越过我们同蛮族有牵扯。”
同时他也恍然大悟,“那舒王”
“舒王路过救我受了伤。”沈琴央顿了顿才道,这么说出来她自己都有点不信。
崇多戒备地看了一眼舒王,确定他还睡着才道:“他们贺家人,能有这么好心?”
这话颇有些娘家人的味道,沈琴央笑着摇摇头。
她看崇多就像看自家弟弟,虽然自己亲缘寡淡,在这个世界更无可以完全信任之人,但刚刚经历了一场死里逃生,见到崇多的那一刻,她的的确确生出一种,有可信之人庇护的感觉。
这种感觉与家人所给予的安全感太过类似,又与舒王平白无故难以猜测其目的的好意不同,所以对待崇多沈琴央更温和些。
“暂时还摸不清此人的目的,但若是宗亲王的留下的嫡子,便与贺成衍绝不是一条心。”
崇多也是知道这件皇室秘辛的一员,所以赫函一家子都看不上贺成衍这血统不正的皇帝。不过如此说来他就明白了今夜倚竹园事情的原委,对舒王的敌意也小了点。
房门又被敲响,崇多的副将来传信,皇帝的人声称在倚竹园有一男一女两个刺客行刺未果,现已抓到了其中的女刺客,剩下的男刺客还没有下落。
副将愤愤不平道:“贺家那狗皇帝说那男刺客武功高强,绝非一般等闲之辈,今夜宿在行宫中的人里当属殿下您身手最为高绝,所以一定要见到您本人,才能洗脱嫌疑。”
崇多挠了挠头,这下有点难办了,他看向沈琴央,等她拿定主意。
沈琴央却看向了床上还睡着的贺成烨,想起方才医师说的;拔毒不能彻底,普通人身子里的余毒调养几日便能自己好全,但他身体底子太差,这点余毒说不定就能要了他的命。
可沈琴央一说他常年习武,医师又惊疑道:“按理说自幼弱症者都是不宜习武的,若照你所说他武功高绝,必然是有些积年累月的功底,那更是奇怪。他这个脉象,连活到现在都算奇迹了,怎么可能会武功?”
贺成烨身上的谜团太多了。
玉贵妃撮合她与舒王,便证明他与贺成衍绝非同属阵营的角色,甚至可能下场十分惨烈,不然玉贵妃不会如此好心,给自己安排个可靠的归宿。
但贺成烨的某些行为,似乎都没有按照玉贵妃所熟知的剧情来走,他就像是一个跳脱出规则的意外,背离了设定的异类。
沈琴央有种预感,贺成烨身上背着的不仅是剧情设定的谜团,顺着他这条线索摸下去,说不定还能窥见整个小说世界的秘密。
还有
沈琴央垂下眼睫,今夜她做好了完全的准备,要置他于死地,他却两次救了自己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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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从理论还是道义出发,沈琴央都要保下贺成烨。
那个蛮族人与他近身肉搏早就看清楚了舒王的脸,还有极大可能认出了沈琴央。虽然不知为何皇帝那现在说女刺客已经抓住了,但若舒王的身份败露,皇帝知道了他多年来称病藏拙实际上武功高强,还在深夜偷窥他与蛮族人密会。以贺成衍对其他宗亲王嫡子的行径,舒王只会死得更惨。
崇多只是年少莽撞了些,其实并不笨,看沈琴央的眼神就已经心领神会,“娘娘是要保舒王吗?”
沈琴央点了点头,“起码眼下此人还有用。”
崇多从腰间摸出一把小刀,比照着舒王受伤的位置划了一道一模一样的伤口,鲜血当即便涌了出来,浸湿了他的小臂。
“现在唯有我去认下,这件事才能过去。”
不错,眼下拉任何一个人出去顶包,贺成衍都会生疑,暗中追查下去,又或者找来蛮族人指认。但以崇多擎栾族王子的身份出去认下,便无人敢再在此事上大做文章。
崇多垂眸看着沈琴央,她拿了自己的帕子上前捂住了他的伤口,眉头轻轻蹙着。虽然心知肚明她只是在为此事发愁,但还是忍不住希望她是在心疼自己。
沈琴央手里的帕子都被崇多的血洇湿了,她心里不可能不动容,轻声道:
“我知道你父亲是重情重义之人,今夜我向王子求援,虽然唐突,但王子不问缘由相助至此,我也必然也不会令你父亲赫函王爷失望。”
崇多轻轻拂开她摁住自己伤口的手,血已经止住了,他浑然不在意自己的伤,只盯着沈琴央道:
“娘娘还是改日自己同父王说吧,今夜救你是我自己的决定,无关任何人,但随我心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