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马车钟成双见过好几次,正是郑元主仆的马车。
郑元和南伯都来了,一下车就将手里提着的大锦盒递给了裴宜,笑道:“恭喜恭喜!”
裴宜手里一沉,心里讶异郑元究竟送了啥这么重,行动上也没闲着,赶紧将人带进了内院。
内院两桌糕点上的都是八盘,每盘分量不多,却每一样都是独特的花朵形状,颜色更是鲜嫩可口。
裴宜陪着两人坐了没多久,就又有人跑进来告诉他,又有一辆马车来了。
等裴宜迎出去,马车里的人已经下了车。
是江元洲与江之源。
照例是一见面就塞礼物,这回钟成双放机灵了,赶紧上前从裴宜手里接了礼物,小心翼翼送回放贺礼的屋子。
江元洲伸手指了指路,笑道:“不忙着进去,姜院长他们也快到了。”
不多久,两辆马车就出现在了村路尽头拐角处。
钟生与他的两个朋友先下车,转身从马车里请出了姜院长以及一个人须皆白的男人。
男人身高不算高,与那一头白相比,他那一张脸却并不那么苍老,顶多只有四十来岁的样子,一身崭新的褐色长袍,显然是为了上门特意穿的。
裴宜上前打招呼,那人抬头看了眼裴宜,眼睛里满是看尽世态炎凉的沧桑之色。
众人一起热热闹闹进屋,穿过前院时,原本嘈杂的前院安静的落针可闻。
直到所有人都去了后院,乡亲们才大声议论起来。
钟成双耳边全是乡亲们打听裴宜究竟怎么认识这么多大人物的声音,他哪里答得上来,索性起身去了门口守着,以防后续又有贵客来了主人家不知道。
钟成双蹲了许久,估摸着该开席了,站起身拍干净衣服刚想进门,就见原本在内院的所有人又都出来了。
钟成双看向裴宜,想问问这是怎么了,但看到那么多人,又不敢问了。
裴宜拉着钟生上前,与江元洲和姜院长一起,做好了迎接县令大人的准备。
没让他们等很久,一辆十分普通的马车,出现在了路口。
两个佩刀的衙役赶车,稳稳的将马车停在了裴宜家门口。
衙役们跳下马车,下意识虎目圆睁扫了眼四周,见没有危险,这才撩开车帘,请县令大人下车。
诏安县县令杜甫庆一身红色官袍,头上戴着两翅乌纱帽,威风凛凛下了马车。
杜甫庆今年四十余岁,满面官威,大约是每日操心事太多,他看着竟和钟成双一般显了老态。
钟成双看见衙役赶车过来时就条件反射跪下了,眼角余光瞥见除他之外的所有人都站着,钟成双心里着急的很,想提醒裴宜他们,又怕给裴宜惹麻烦,在贵客们面前落了裴宜的面子。
杜甫庆站定,微一抬袖,对着众人拱手行礼,众人收到暗示,也对着他拱手一礼。
“不必多礼。“杜甫庆上前几步走到近前,仔细打量了裴宜片刻,这才开始叙话。
杜甫庆确认了裴宜就是造纸法的提供者后,又问了裴宜为何会有此想法,裴宜便将钟生拿出来说事,言道纸张是消耗品,他家境贫寒很难供得起,只能自己想办法造一种便宜又好用的纸。
杜甫庆赞叹了几句“其心可嘉”,在裴宜邀请他进门时,拒绝道:“本官事务繁忙,吃饭就不必了。”
旁边守着的衙役立马捧着一个小盒子上前。
杜甫庆接过,亲手给了裴宜,道:“小小贺礼,不成敬意。”
裴宜急忙道谢,又再次出言挽留。
不等杜甫庆再拒绝,一旁的江元洲突然插话道:“杜大人,裴小友可不止会造纸,他在吃上更是一绝,他与郑元堂侄合作的酒楼即将开业,今日再次做菜的便是酒楼的厨师,您若非十万火急,不如留下来浅尝评点一番?”
裴宜这人的面子不值钱,江元洲的面子却是值钱的很,杜甫庆说事务繁忙本就是个借口,见江元洲出口留他,杜甫庆装作为难,迟疑了片刻,还是点头答应了。
杜甫庆带着衙役们一进门,前院哗啦啦跪了一地。
杜甫庆加快脚步进了内院,落后的钟生扬声道:“乡亲们快起来吧,大人已经走了。”
钟成双走路都在哆嗦,拉着钟生的袖子,白着脸小声道:“钟生,县太爷怎么来了?你们也太不懂事了,怎么能去请县太爷呢!”
钟生拍了拍他肩膀稍作安抚,低声道:“钟叔,放心吧,没事儿的,是裴宜做了件好事,县令大人特意看在那事儿的份上才给面子来的。”
钟成双心里放心了些,又好奇了,问:“什么事儿啊?”
钟生抬眼扫了眼院子,钟成双恍然大悟,连忙道:“我不问了,你赶紧进去,别让县太爷久等了。”
第48章哪个坟头爬出来的
内院与外院的菜式是不同的,拿着请帖的贵客们到齐后,上的第一道菜便是道硬菜。
花开富贵虾。
虾用的是钟家渔场渔船捕获的最优质的一批大虾,豆腐则是加了鸡蛋的特制豆腐,再加上些许绿油油的青菜尖尖,整盘菜如同一朵正盛开的富贵花,光是卖相就让席上的人眼前一亮。
杜甫庆邀请江元洲一起动手,两人先夹了一筷子尝过后,当即夸了句“妙不可言!”
一盘菜份量就那么多,每人两筷子就没了,众人意犹未尽的盯着空盘子,十分想不顾脸面用饭把里面的汤汁也吸干净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