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寒风四起,却仍是霞光满天。
萧辙站在殿内,悠悠的说道:“当年你以这种方式杀死父皇,今日,我便以同样的方式送你上路。”
殿外丧钟轰鸣,内侍官的嗓音响彻云霄:“陛下殡天了!”
“陛下有旨,着齐宣王爷灵前继位!”
萧辙站在殿中,迟迟不能回过神来。就在这时,白子佩接到消息来报:“殿下,贤妃娘娘在宣室殿自缢了。”
萧辙沉了口气,望着殿外东边的天际,淡淡的回道:“追封她为皇后,与陛下合葬吧。”
“是。”
长安城内,丧钟长鸣。
永徽客栈的卧房内,穆清听到了远处传来的丧钟声音,不由得浑身一颤,她知道,那是萧九辰殡天的消息。
“锦瑟,我想去佛堂上一炷香。”
锦瑟点了点头,扶着穆清走到了佛堂。佛像面前,穆清面色从容,虔诚的跪下祈祷。
一炷香还未燃尽,陈鹤衍便走了进来跪在了穆清身边。
“皇兄可听到了丧钟的声音?”穆清低声问道。
陈鹤衍面色淡然,回道:“萧辙已经在灵前继位了,剩下的日子,你只需安心的等待封后大典,也就是了。”
穆清欣然的点了点头,又道:“皇兄,我最近新学了一道杏仁莲子羹的做法,我这就去做了给皇兄尝尝。”
陈鹤衍笑着点头,宠溺的看着穆清,“好。”
天下棋局
永徽客栈的佛堂内,穆清前脚刚走,薛胜寒便进来行了一礼。
“皇上,岭南以西沿线的驿站已经被我们全部拿下。没有通讯的驿站,他们的信息无法快速传递,我们的人已经扮作商队潜入中原腹地。萧辙现在就是派人去查,也要花个十天半个月。”
陈鹤衍淡然的点了点头,“嗯,再有不到十天便是年关了,就且让他过个好年。”
薛胜寒禀告完也不退下,面楼露难色的站在原地,一番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话就说。”陈鹤衍问道。
“是,皇上的命令,微臣向来听从,只是这次,是不是对穆清公主太过残忍?”薛胜寒剑眉紧簇,壮着胆子说道。
“家国大义,这是她身为嫡公主肩上的责任。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那我们是不是要提前告诉她,会好一些?”薛胜寒又道。
陈鹤衍道:“穆清心性单纯,如今沉浸在大婚的喜悦之中,若提前告诉她,难免会坏了我们的大事。”陈鹤衍瞧着薛胜寒一脸苦相,又安慰道:“朕知道你喜欢穆清,这么多年不曾娶妻不就是在等她吗?你是我南陈有勇有谋的少将军,也唯有你,堪当我南朝的驸马爷。待萧辙身死,朕便将穆清许配给你。”
陈鹤衍话音才落,薛胜寒还未来及谢恩,二人便听见门口“当啷”一声脆响,紧接着传来一阵异动。
佛堂门前,穆清战战兢兢的立在那里。方才门内的对话她听的一清二楚,一时间,她似乎明白了所有。她慌乱的抹了把眼泪,也顾不得地上凌乱的残渣碎片,提起裙子就往外跑。可她还没跑两步,身后便传来陈鹤衍清冷阴翳的嗓音。
“拦住她。”
穆清还没出佛堂的大门,便被侍卫挡在了原地。她不可置信的回过身去,看着陈鹤衍冷面薄情的样子,颤抖着问道:“皇兄,你不是来庆贺我大婚的。”
“听话冉冉,回来,知道的太多对你没什么好处。”陈鹤衍语调清冷,说的云淡风轻。
一行清泪划过穆清白皙的面庞。她颤抖着双手,愣愣的站在原地,冲着陈鹤衍嘶吼道:“你不要叫我冉冉,所以这一开始,便都是你的棋局。你早就盘算好了,你先把我许配给萧辙,又下旨让我嫁给萧九辰,你就是为了激化他们二人的矛盾,你等的就是今天,等他们二人内耗,你好坐收渔翁之利。”
陈鹤衍轻蔑的扯了扯嘴角,“冉冉,他们二人有杀父弑母之仇,我做的不过是推了他们二人一把,他们二人,无论谁输谁赢,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天下,要姓陈。”
“那我是什么?在你心里我究竟是什么?”穆清哭喊道,“你可曾把我当过你的亲妹妹?还是我根本就是你这盘天下大局上的一颗棋子。你根本就不在乎我是否幸福,你只要你的天下。”
陈鹤衍剑眉轻蹙,眼底冷光悠然,“你当然是朕嫡亲的妹妹,朕怎么会不在乎你。待天下一统,你便是这天下最尊贵的公主,朕会给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亦会给你滔天的权势,到时候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穆清哭着摇了摇头。她哽咽着,早已落了满面的泪水,直到此刻她依然不敢相信,她在这世间唯一的亲人,竟然会这般对她。
“你明知道我在大梁这几年有多苦,你亦知道我和萧辙走到今天有多么的不容易,你为什么还要这样?你若一开始就盘算好了一切为什么不告诉我,以至于我情陷于此你却告诉我这都是假的都是错的。”
陈鹤衍叹息道:“冉冉,你生性善良率真,若是一开始就告诉你一切,定然会引起萧辙他们的怀疑。如今往事俱备只欠东风,很快,就会天下归陈,你知道的,这是父皇一生的夙愿,也是皇兄的夙愿。”
穆清的心口好似针扎一般的疼痛。她早已哭成了泪人,滚烫的热泪好似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簌簌而落。
“不会的,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没人能毁了我和萧辙的大婚,谁都不能。”
穆清的眼底坚毅,说罢便打算挣脱侍卫的阻拦,冲出这个困住她的牢笼。她一把取下发间的银簪抵在脖子上,想要以死威胁陈鹤衍,得以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