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寒月高挂,幽深的山谷像是泼墨般蜿蜒着,清冷的月光照不亮山里的幽暗,只能听到一阵狼嚎声。
山谷中,一群看似瘦骨嶙峋的狼正围着一个人,一个身穿黑色劲装,已经浑身浴血的人。
他怀里正抱着一位早已垂下了头的青年,一身青衣也同样沾了血,不,与其说是沾血,倒不如说是从血泊里捞出来的更贴切些。
黑衣男子手握长剑,不断溢出的鲜血已经浸湿了剑柄。他和周围狼群如出一辙,甚至更胜一筹的眼眸紧紧地盯着。
狼嚎声再次响起,十数只饿狼向他们扑去,半个时辰后,幽暗的山谷中,一处不起眼的地方布满了鲜血,血泊之中残留着些许鸦黑和浅青色的布条。
“噗通”一声闷响,幽深昏暗的悬崖底便落下一具尸体。
悬崖之上寒风怒号,一轮明月高悬,照亮了站在悬崖边的一位黑衣男子。对方身形高大,看起来约摸八尺有余,身穿黑色劲装,勾勒出来了结实的肌肉和劲瘦的腰肢。
寒风吹动着黑衣男子的衣角,但自他身后却飘荡出来了一抹芰荷色的衣摆。
“解决完了?”
黑衣男子听到这句话之后立刻回眸,立体并且充满了攻击侵略性的脸上满是恭敬:“解决完了。”
他的声音略微沙哑,不知是否是因为不经常说话的原因。
青衣男子——江念归垂首轻咳着,他脸色苍白如雪,在清冷的月光下散发出一股冰冷的光泽。
“之后的人直接扔到后山喂狼。”江念归声音轻缓,仿佛不是在说什么恐怖的话,而是在商讨晚膳吃什么似的。
“是。”黑衣男子恭敬地垂下头,一副唯其是用的样子。
江念归吹了一会儿冷风,如今唇色都有些泛白,他面露倦意:“回去吧,十一。”
他说完之后就转身往回走,略显单薄的浅青色衣衫罩在他消瘦的身子上有些空荡荡的。
几乎是江念归的话音刚落,站在悬崖边的十一立刻便跟上了对方的步伐。
他分明很有攻击力,长相也如同恶狼一般野性,但在江念归的面前却如同一只温顺的家犬一般。
月色皎皎,将荒山顶的一顶破屋照亮。江念归只是从后山走了回来便已经气喘吁吁了,一张极其清冷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
“咳咳咳。”他坐在床沿,咳得浑身颤抖,原本堆积在肩头的鸦黑长发也从肩头滑落。
“主子。”十一倒了一杯温水,走过来单膝下跪递到了江念归的眼前。
正在咳嗽的江念归接过了对方手里的水杯,绯红着脸垂眸喝了口水。
他脸上因咳嗽而泛起来的粉红逐渐褪去,再次恢复到平常的病弱。
“这是第几波了?”
十一低下头:“回主子,第三波。”
“呵。”江念归冷笑一声,惨白的脸在昏暗的光线下犹如一只来索命的魂灵,“看来叔父对我恨之入骨啊。”
他纤细修长的手指把玩着只剩了一点水的茶杯,深棕色的茶杯将他的手指衬托得犹如冰雪塑成一般。
十一依旧没抬头,没有江念归的指令他便一直这么恭敬地低下头,将自己脆弱的脖颈暴露了出来。
江念归坐在床沿,青色的衣摆垂下,上面朴素得没有任何的花纹,但被他穿在身上却比那些簪星曳月的少年郎还要夺目。
“你说,我会被他杀死吗?”他轻笑一声,随即俯下身,眼角的一颗殷红泪痣如同苍白肌肤被针刺破之后溢出来的一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