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起来都难。
就那烧包的老小子一辈子改了五次大名,后来年纪一大把了还养个比他自个孙女还嫩的小情人,他就忘不了。
何况,那为人不尊的老货后来还时常笑话他没种来着……“他咋找上你来了,你特意请我搓一顿好的和他有关?”
“兄弟是这号人?不知他是从哪里打听到你人面广,说是想请你帮忙搭个线。就前两年纺织厂和公社那条线……”
你倒接着说下去呀,咋还是老样子,说着说着就没声了?沈卫民一听就明白是何事。“你又跟人喝酒胡吹上了?”
“这事我哪敢在外胡吹。”李小军摸了摸鼻子,“我就是听说那小子有门路,觉得有些可惜,这不找你商量来了。”
不比他脑袋笨胆子小,那一年卫民就敢带上他和峰子在纺织厂以非常低的价格收购满满一车瑕疵品运去乡下换了小半车细粮回来。
那一次卫民就轻轻松松带他和峰子赚了一大笔钱。只可惜,他和峰子只是跑腿的,从那以后这家伙就打死也不干了。
听说是这种事情,沈卫民立马摇头。不说他如今正急着回老家,就是来钱的路子?他沈卫民又不缺。
别说上辈子他就一直没答应,就是这辈子也不可能答应,干这个风险实在太大。“没戏,中间人早死了。”
“真死了?”
沈卫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要是还活着,这两年我会不带你赚一笔?你要不信自己去找人,出事别拉我下水就行。”
“说啥呢,哥们是那号人?”
是不是那号人,大家心里有数,反正他就明白一个道理,干什么事情之前先三思后行。他敢干就不怕被人抓辫子。
沈卫民笑笑,“我先走了,回头咱再联系。对了,少和那人打交道,记住了,咱还是适合脚踏实地。”
这话也算是他看在一起长大的份上好心之言了。否则,就这小子这辈子估计还是除了身上多出老大一圈肥膘以外又是一事无成。
“啥时回来?”
沈卫民头都不回地摇了摇头,“不好说。”要是没意外的话,最快也得要等正月来省城拜年才回来一趟。
“早点回来啊。”
这次一直到车站,是没人再半道拦人。坐在颇有些年代的客车上,看看车窗外掠过的景色,沈卫民再一次陷入回忆。
有一种心情叫近乡情怯,他不知他曾经有过多少次这种体会,年轻时他是真不敢回一趟老家,就生怕被父母逼婚。
后来,父母不在了,倒是没人再劝他成个家了,可那时候再回老家是已经再找不着有任何值得他留恋的东西。
再后来,人老了,他也不想再折腾回来。就连长卿终于卸下一身男装愿意退到幕后养老,他也是建议留在省城北市。
就连死之前,他还是让长卿将他骨灰埋在养老院后山,除了不想回老家陪着她,更怕的其实就是到九泉之下无颜面见父母。
瞒下天大的谎言是他,他哪是什么有难言之隐才一生未婚;一生未尽孝道的也是他,他妈就说他忙忙忙,总是一直在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