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谁呀?
眼见朝他这边跑来,而且还越跑越近的人影,尤其是那一张小黑脸配上修剪得极短头发的造型,沈卫民懵了。
长卿。
印象中在年少时一向衣服浆洗得异常干净,就连块补丁也打得比别人齐整的人,此时她就活像被狗追了似的狼狈不堪。
长卿。
“长青!……徐长青!……慢点跑!……抄近路呀!……徐长青!……你个徐铁憨,到底听到了没……”
“长卿。”
沈卫民使劲眨了眨眼,眨去眼里潮气。这下子他是连自行车也不要了,一手甩开就急朝那道他永生不会忘的身影冲去。
“出了啥事儿?慢点,小心摔倒。”沈卫民张开双手急忙抱住朝他冲来的徐长青,“别慌别慌,没事,不会有事。”
“呼哧……呼哧……沈……”
“对!是我,我回来了。别慌,有我在,天塌不下来,先吸口气。”沈卫民看向后来冲来的白成刚,顾不上感概这家伙原来此时是这个模样,他急忙高声喊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就你们俩人不要命的跑?”
能在路上偶遇好兄弟,还能拦住徐铁憨,终于跑近的白成刚可算是松了口气,“呼哧……我大姑生了,呼哧……”
“还有呢?”你倒接着说呀,急死个人!“你们这是打算去哪儿?”沈卫民轻拍着怀里的徐长青,“别慌,绝不会有事。”
要不是场合不对,白成刚只想踢他一脚,他就不用先喘口气?“没料到会提前生,已经来不及上医院了,快找产婆。”
沈卫民不相信白子沟就没有一个产婆,显然他怀里早已被吓到的长卿是想多找几个产婆搭把手,脑子动得极快的他立即指挥起白成刚,“现在就骑车去接人,路过哪儿有熟人就近喊人传话,家里有我,快。”
白成刚没多注意他的话有何不对,他下意识的就往前冲去扶起路上倒在地上的自行车用力扯下绑着的行李袋,将之一甩,骑上车子就跑。
“刚子!去县城记得喊上我爸,开车回来速度快。”沈卫民收回目光,他也不敢让徐长青疾跑之后就地一直不动,搂着她边慢慢走,边哄着,“你看,没事了,刚子已经跑去接了。不一样了,都不一样了。”
“不一样了……”徐长青嘶哑着声音失神附和,“有我爹守着我娘,不一样了,一定会没事的,田奶奶!对,我得快去找田奶奶。”
沈卫民一听就明白她这是想去找田冬梅田医生田奶奶,“刚子去的方向就是县城,他会找我爸开车回来,比咱跑步还快,很快就到。”
“我去……”
“你去啥去,走路去?听话。真不一样了,你现在就只管放轻松,咱们慢慢往回走,等到了广白他们兄妹俩就出来了。”
“广白?”徐长青收回定定望着县城方向的目光抬头看着沈卫民。怪事,你咋知道我还未出来的弟弟大名儿?
难道在这家伙去省城之前她有提过有弟弟的话,他的大名就是广白?别说,她还真有可能在这家伙前面提过。
“对!广白,还有紫苏那个坏丫头。你忘了她还给她自个改了谐音的‘子苏’,当时你不是差点要气坏了。
后来等那坏丫头没在家,你又偷偷跟我说那坏丫头和你很像,你小时候就偷改了你爹给你取的名儿?”
“沈,沈……”
“是我,我回来了。”
徐长青顿时打了个激灵。见鬼了,她是真见到鬼了,她大白天就见到鬼了。“你,你真回来啦?”
听到徐长青激动得差点要哭的声音,沈卫民乐得大笑,边腾出只手来贴在她的脸上,“热的,你看,热乎乎的。
我昨儿下午和你现在一样,刚醒来看到老舅,我还以为他没来及投胎,摸了热乎乎的才回过神。”
徐长青发现她脑子好像不够用了,许是之前跑急跑迷糊了。她下意识低头寻找地上人影,据说鬼是没有人影。
“长卿?”
正犹豫鬼喊人,她到底要不要应声的徐长青傻眼了——有人影,她的,他的,都有的!“……你是人不是鬼?”
沈卫民哭笑不得,“是不是,你不是更清楚?活的,我回来了。长卿,我回来找你来了,你是不是该兑现承诺了?”
先让我缓缓神
又说这些吓人的来了,这家伙!……徐长青这个气的。“知道你是活的,你不是跑去省城了,前些天你爸还说你没这么快回来。”
承诺呢?
又来跟他玩这一套。想避重就轻逃避话题?也得看他沈卫民依不依!沈卫民不语,就这么一直盯着她的眼睛。
徐长青不解地看着他,猛的一下,她瞪大了双眼,“你说你刚醒来看到你老舅时,你还以为他还没来及投胎?”
沈卫民点头。
“不是说笑?”
沈卫民摇头。
“等等,先让我缓缓神。这是咋回事?不对,你刚刚的意思你又活了。等等,你还见过我弟弟妹妹……”
随着徐长青一个个字接连蹦出口,沈卫民是越听越发现很不对劲,他连忙打断问道,“姚方良是谁?”
徐长青脱口而出:“仇人!”
此话一出,俩人面面相觑,一时间都愣住了。
“你这是到底想起了,还是咋回事?”既然能随口就回答上姚方良是仇人,那就自然明白此人就是方俊那狗东西。
沈卫民是想到了任何可能,唯独没考虑到最关键的一点,他是如何就深信长卿如同他一样死而复生回来了?
或许是他潜意识里就不敢去推测超出他不想接受的结果,这才一听到与前世完全不同的消息时更是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