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大师忙道:“孙施主切莫伤心,不知陆公子中了什么毒,你说尚有一法解毒,又是怎生来做,不如说将出来,让老衲也斟酌一二,或许能帮他一帮。”
孙慈恩闻言,噗通跪倒,道:“大师,这世上也只有你能救他性命了。他中的,乃是魔教奇毒,名叫‘九虫丸’,药性猛烈,一日之内若不解毒,必死无疑啊。”
青木大师闻言,却是微微一怔,道:“‘九虫丸’?怎的老夫不曾听说过这种毒药。”边说边将孙慈恩扶了起来,又道:“你说这毒只有我能解,这又是怎生说法?想孙施主是药王后人,于医理一途非我等可比,还请明示。”
孙慈恩双目凹陷,一对招子瞪出,老泪纵横,竟是看的石头也呜咽咽地啜泣起来。
孙慈恩定了定神,道:“这毒是九种剧毒之虫合练合成,只怕这时毒已入了筋脉。当今之际,只有一法能解救他性命。那就是用极高深的内力强行逼出毒素,若不然,唯死无生。”
青木大师闻言,道:“你说只有我能救他,正是要我用内力助他逼毒,是也不是?”
孙慈恩默然点头,道:“但耗损却极为严重,一招下来,只怕要休养一年半载才能复原。大师千金之躯,怎敢劳烦,今日便让我和耳儿一起死了算了,共赴黄泉,见他那苦命爹娘去吧。”
青木大师闻言,却是一捋胡须,哈哈笑道:“原来如此。佛家有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用我半载功力换陆公子性命,当真再值得不过啦。”
“何况我今日见陆公子颇有侠义心肠,如此人物,老夫若是不救,怎还有面目苟活在世。孙施主倒是多虑了,你说怎么做,我便怎么做,定要救了陆公子性命。”
孙慈恩闻言,俯身下跪谢道:“多谢大师慈悲,多谢大师慈悲。”说着连磕了三个响头。
石头见他情真意切,也颇为感动,道:“老施主你只管和师父设法解救陆大哥,我自去给你们备吃喝之物。”
孙慈恩又是连声感谢了一番。
两人怕行功之中为人所扰,将陆子耳抱到了闲人居中一个极隐蔽地方。石头备了食物清水,就在房外护卫。青木大师见万事妥当,孙慈恩却仍旧裹足不前,似有顾虑,便道:“还要准备些什么吗?”
孙慈恩道:“此番运功疗伤,讲究气息相同,耗损严重,若是此过程中有一人撒手,三人必死。请大师再行考虑一下,若是——”
话未讲完,却是青木大师打断道:“孙施主忒也厚道,别说要损耗老僧一年半载,就是三年五年功力也并无不可。这便开始吧。”
孙慈恩默然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一个青花瓷瓶,倒了两粒白色药丸,自己吞了一粒,递了一粒给青木大师道:“这是我祖传灵药,大师吞一颗吧,能护体调息。”
青木大师一口吞下,迫不及待道:“这便开始吧。”
两人这便坐在陆子耳两侧,各出一掌与他相合,齐齐运劲。不多时,便见三人头顶白气蒸蒸。
三股气息在三人体内同时流转,青木大师、孙慈恩内力都较强,这时均无不适,只有陆子耳不适发出痛苦。
如此过了半个时辰,青木大师忽觉原本流淌的三股气息中,有两股瞬间消失不见,只剩得自己一股,丹田中气息更是猛然外窜,无进只出。他猛地一惊,生出一身冷汗,睁眼之际,只见孙慈恩也在看着自己,双目高凸,模样狰狞。
☆、吸功
石头立在房门外边,运起师父所受佛门真法,心神宁静,耳聪目明,注视着周遭变化。一番恶斗纠缠,奔跑逃命,这时已是傍晚,他自取了馒头来食。
想起今日一战,此时方才生出几丝惧意。他素知师父武艺高强,普天下少有敌手,在天龙寺中,除了方丈普贤大师之外,无人出其右者。是以跟着师傅,向来无所畏惧,魔教声名日大,却也并不害怕。
但今日那幽冥堂堂主公孙连城一人便可以和师父斗个不上不下,已然是十分了不起,若是换做别人,早已不堪。
他年纪不大,青木大师又多闭门修习,自他记事之时,只要师父出手,对手不论是谁,一般不出十招也就败了,那公孙连城今日能和师父打个平手,可见其武功不在当世一流高手之下,心中也暗暗钦佩。
又想后来来的那个粗糙汉子,一口大鼎自己只怕永远也举不起来。功力亦是颇为强横,若不是孙施主来得及时,岂不糟糕。
想到此处,竟是全身紧张,生出一丝惶恐之情来。但忽的破口而出道:“师父还有‘五字真言’啊,就算敌不过二人,那也是不打紧的啦。”
想到那“五字真言”,心头果然立时舒畅无比。
就在这时,只听得屋中齐齐发出三个哀鸣声音。石头大惊,急忙推门而入。只见三人都伏倒在地。
个个都是面如土色,性命去了大半的样子。石头奔将过去,道:“师父,你怎么样啦,你的伤势怎么样啦?”
青木大师面色黑紫,额上挂着冷汗,只是不住摇头。石头又将孙慈恩扶坐起来,见他双眼深陷,褶皱老脸上汗水蜿蜒,也不敢多问。
待见陆子耳面色上黑气去得干净,还透出一股逼人红光,心想那什么“九虫丸”的毒药定然是祛了,心头禁不住替他高心。
就在这时,只听得一个沙哑声音颤抖着道:“请大师赐死吧。”
却是孙慈恩跪倒在青木大师面前,他身子奇瘦,弱小得似个孩子一般。
只听得师父呵呵冷笑道:“孙施主,你用心,忒也良苦了,只是带着几分毒辣,我活了半生,从未见过如你之人,好得很,好得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