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发了力,沿着缓坡一路翻滚下去,约摸十余丈后才停下来。
头上、身上皆是草叶,姜长宁吐掉嘴边沾上的尘土,才将手稍松开,低头看怀里的人:“怎么样,摔着没有?”
被她护在怀抱里的少年,头发不可避免地乱了,蓬蓬松松的,蹭着她的下巴和鼻尖,很是惹人痒。
四?处皆黑,看不清他?的面容,只听坡上众人奔走喧哗,而他?紧张地极小声问:“你做什?么?我们?要跑吗?”
姜长宁相?信他?作出了判断。在此刻情形下,逃跑既无?必要,也不明智。
但她还是故意沉下嗓音:“是,我们?逃出去。”
江寒衣没有一丝犹豫。
他?撑起身子来,迅速地扭头环顾了四?周的地形,一把握住她的手:“走这边。”
在没有照明的山里,要找到两个人,是非常难的,即便?当地山民?熟知环境,亦不轻松。更何况江寒衣是受过训练的影卫,对?地形的判断,和对?藏匿行踪的熟练,都属顶级。
很快,那些喧哗呼喊声,就都远去了。
山里的夜晚,没有白?日里那样炎热了。夜风凉爽,吹得人很自在,身边的草地里,传来一声一声清脆的虫鸣。
两人一路奔跑,小心躲藏,额上都汗湿了,牵着的手心里也是黏黏的汗。终于舒了一口气?,在开阔地里坐下来。
姜长宁忍不住笑:“你还真听我的。”
“要不然呢?”
“要是惹恼了那些山民?,又没能跑掉,那可真打不过她们?。”
“有我在,不会跑不掉。”
江寒衣坐在她身侧,话音带着笑,伴随着微微的气?喘声,语气?里还有着很少见的自得。
“只是,”他?好像有点埋怨她,“主上决定动作前,至少该和我说?一声。”
姜长宁心下好笑。心说?,原本就是被你气?得,谁还和你提前打商量。思及这一节,又觉得一股气?憋在心里,四?处乱窜,总不能够平息。
她斜斜挑眉看他?:“为什?么不叫妻主了?”
“这里又没有外人。”
“内人不能听吗?”
“……别胡闹。”
那人嗔了她一句,别过头去,双手环抱着膝,有一会儿没有说?话。半晌,低声道:“我又不真的是你夫郎。”
哦,在寨子里叫得一声比一声甜,原来都是假的。
哦,全是叫给别人听的。
姜长宁也不说?话,单仰头望着天。
山里的夜空格外干净,繁星密布,能清晰地看见一条银河明明暗暗,穿过高高的天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