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长宁垂下眉眼,笑了一笑。
“怎么了,很吃惊吗?”
“……”
“我固然是要与薛晏月周旋,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死。”
“……”
“若我置你性命于不顾,这样的人,就不值得你效命。”
“主上……”
这人嗫嚅了一句,嘴唇动了又动,往后的话,没能再说出来。只是双眸一眨不眨地望着她,眼底闪烁得,像有星星。
姜长宁无声扬了扬眼尾。
这么好哄?像玻璃做的人似的。
“开心些了吗?”她轻声问。
眼前人怔了怔,好像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猛一下偏过头去,只死死盯着暗如墨色的窗外,不看她。
“主上,您,您该回去了。”
“你是不是在赶……”
“没有!”
小影卫窘得,连声音都拔高了,又像觉察了自己的失礼,慌忙又落回去。
“只是,只是主上已经辛苦一天了,夜深了,还在属下这里,让外人知道了不好。不,也不是……您还是早些回房休息吧。”
越说越乱,仓促失措。
姜长宁摇头笑笑,也不想难为他,嘱咐了一声安心静养,也就径自出门了。
外面越冬已经候了多时,见着她出来,忙忙地奉上饭前盥手的水,又要让人传菜。
被她拦住了。
“不忙,”她道,“他如今重伤在身,多有不便,你记得拨几个可靠能干的侍人过去,仔细照应着。”
“是,奴婢这就去办。”
“他是苦出身,不懂使唤人,也不好意思开口。有什么缺的要的,你多上心一些,别短了他的。”
“奴婢明白。”
越冬抬眼觑她,声音低低的:“殿下也是难得了。”
姜长宁不言,只将手浸在盛满热水的铜盆中,只觉一整日的疲乏,到此时才舒出一口气,精神一松下来,脑仁一跳一跳地胀痛。
越冬察言观色,小心讨她开心。
“殿下今日累着了,厨房送了安神补气的燕窝羹,用暖炉热着呢,您一会儿饭后喝了,奴婢再替您按按肩背,松泛一下筋骨。”
“不必了。”
“那……”
“那些饭菜,叫人送去他房里吧。他刚受过刑讯,胃口大约不济,让他不必拘着,拣喜欢的,能吃多少便是多少,早些歇下。”
侍女脸上终于现出惊愕神色:“那殿下您呢?”
姜长宁接过一旁小婢子奉上的帕子,将手慢条斯理擦干,回头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