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微泛着点苦涩,幸村默默地扒进一口白饭,想来她的生活始终过得有滋有味,有他没他都一个样。他的忙碌造成对她的疏忽,或许……她也不在意。
“美人?”季颖始终是敏感的,对这类似往常沉默,却略显僵硬的气氛,她多少察觉出了些异样。
歪过脑袋正视他的脸,却没能看到熟悉的漂亮紫眸,只有长长的睫毛,随着垂下的眼睑轻动。季颖不由心下一悸:莫非……他在生气?
“什么?”幸村笑着看她,眉目都很平静。
“明天……你可以来接我吗?我们好像很久没有一起出去了。”突然想起仁王在邮件里写的话,季颖微微拧眉,他们确实太忽略某些章程,认为感情稳定就可以省去很多。然生活大概一分都不能少一种名为情趣的事物,不然七年就算不痒,也难保不会乏。
“你想去玩?”幸村有些惊讶,这妮子极少开口约他。她从来不缺玩友,何况东京是她的大本营,一旦被菊丸那些人看到,哪还有他插身的余地。
“恩,反正明天是周五,我们可以去你最喜欢的美术馆,然后顺道去晃晃我最爱的游乐场!”眼睛倏然开始放光,季颖最喜欢灯光闪闪的游乐场了,童真中还含着特别的浪漫。
季颖知道她的爱好相当幼稚,但既是面对她的男友——这个可能要相处一辈子的人,就没了隐瞒的必要。何况聪明如他,哪会有看不出来的道理。
“好。”幸村点了点头,其实很清楚明天八成有只是从美术馆路过而已,目的地根本就是游乐场嘛!
然也只有幸村自己知道,尽管如此,也难平内心波澜——他是真的真的很开心。
季颖见状,微微有些错愕,一丝讶异从她看不出破绽的脸上迅速地一闪而过,快不可见,淡不可查。然嘴角,却不受控制地轻轻上弯了几分,这男人……
原来,人不管长得多大,内心中都有一处柔软,依然会像个容易满足的孩子。
亏欠对方的话,或许不只有幸村。
而她,是个知错必改的人。
把头埋进饭碗,季颖的嘴角有着淡淡的温柔,和一点点的,落寞。
四
不点香,不送花,亦没有拜祭的动作,只一个庸懒的坐姿,就在默默无声中度过一天。
季颖喜欢这样安静地靠着元元的墓碑,带着他最爱的哈密瓜和樱桃,无所思,无所想,仅仅只是单纯地望着湛蓝的天空,然后在不变中,化为永恒。
生命就像奇迹,永远会有破格而出的东西,有时惊吓,有时欢喜。
穿越到这儿,转眼已是十二年,他们分开竟然也已经那么久,那么久了,久到总会在恍然间觉得一切不过是场梦。
过去,竟真的可以只是过去。
樱桃淡淡的甜味渗入舌尖,卷点回味的香。
季颖转头看着慢慢走近的身影,高挑,微瘦,神情渲扬着一股强烈的自信。成熟精致的休闲装包裹着他的好身材,搭着身前那束微熏的白色栀子,更显得来人的高贵。
“嗨,好久不见。”她懒懒地动了动唇,淡淡得,似风一般。
“翘课之后,变成翘班了么?”高傲的声音,微俯视的姿态,像壶清酒,悠悠洒洒中,弥散着华丽的气息。
“不行啊,反正我就是改不了,而且……这关你什么事,大老板还嫌自己不够忙么?”季颖做了个鬼脸,他们似乎这辈子都没法好好相处。对于这点,彼此都早已放弃,“怎么这么突然回来?不是在美国开国际会议么?”
“你知道的还真不少。”这家伙怎么不去当狗仔,比做什么经理的有前途多了。迹部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随即将视线转回到墓碑。
那里贴着他亲手拍的照片,元元的笑靥温柔真实,一瞬间竟有了种回到当初的感觉。
那时候,他们这些正选总是和她不对盘地叫嚣,而他,就就在他们的身边,笑着看他们斗嘴,时不时地来点雪上加霜的把戏。
快乐已经远走,记忆只是疼痛,每一个微笑都让心伤点点,血流不止。
“他的生日……就要到了。”
“是啊……不过,他又不是你老婆,用得着这样吗?怎么,还在自责?”季颖有些无奈,很多事知道却无法坦言,平白让他背负上种种的债,她多少有些难为。
不是不歉疚的,但有些东西只能说命运磨人,当初不管元元怎么挣扎,都没能拒绝他的好意。
叹起,季颖起身靠上栏杆,昂起脑袋,任风将发吹得狂魔乱舞。反正在他面前,她什么形象都一样。
“别这样,你也是好心,元元他知道的。老搞这些,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同性恋呢。”
“本大爷是什么样的人,不需要别人来评价。”微抬下巴,迹部的骄傲多少年都不曾改变。如同那颗颤抖的心,不会因为岁月的流逝,而抹去上面的伤痕。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当初若没有任性地硬要和远搭爷爷送他的飞机,是否悲剧就不会发生?这是迹部对天王寺家无法偿还的愧,也是他愿意迎娶天王寺家的姻亲一二三家独生女的理由。尽管眼前这个女人不知用了什么办法,替他和谐了那桩婚事,还他以自由。
可是,迹部无法把谢谢说出口,因为没了婚事,那份债反而变得更难还。但连自己也无法否认的是,他的心里确实松了口气。他不是真的那么不喜欢一二三沫子,只是如果参杂到家族利益的考虑换来的姻缘,总是……
对于和远,迹部是真的很愧疚,自己珍视的朋友在他的建议下,失去了宝贵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