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一上来,王寡妇的小舅子就骂了慕大,想来王寡妇心里还是记恨慕大的,只是慕淳不想再管这个事情了,她既然已经决定了要给慕大一次机会,就不会再把这种不安分守己的女人往自家老爹身上带事儿。
“你们到底退不退啊!在这儿拖延什么时间!信不信我叫人把你这个摊位全给你砸了!以后你在集市上也别想卖什么东西了!”大汉忽然等得不耐烦了,看上去他才更像是那个买东西的人一样。
安哥儿额头上有些细密的汗水,他把这条裙子和摊子上的裙子对比了以后,忽然双眼变得亮涔涔的:“慕老板,这件他们拿来的衣服,不是咱们的货!”
听到这个答案,慕淳蓦然地松了口气,心底里也总算是知道了,这两人根本不是来什么退货,他们就是来讹钱的。
“少胡说!这是我托朋友来你们摊子上亲自买的货,怎么可能不是你们的货!你们想要抵赖不想给自己的摊子抹黑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我的那些辛苦钱你们不赔偿我也说不过去吧!”王寡妇声泪俱下地开始了自己的表演:“我一个寡妇带着孩子在村子里过日子本来就不容易,想到给自己置办一件洋装穿,圆了自己这些年的心愿,我还买到你这样质量的衣服。”
王寡妇本来就生得漂亮,再加上她自己的遭遇,声泪俱下的样子,很快便在集市上一些不认识的人面前赚足了一票的同情。
“哎真是,小姑娘,这赔是不赔,你好歹先给人家一个说法吧,这样拖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对啊,人家都说了,而且这集市上也就你这么一家卖洋裙子的,哎……”
周围人都是心软的,听王寡妇说话心里过意不去,但是面对慕淳这张青涩的小脸儿也不知道怎么下口,似乎两边都是弱势一样。
但只有王寡妇的小舅子依旧在咄咄逼人。
安哥儿有些急了,手里还拿着那件洋裙:“可是,各位乡亲,这件裙子真不是咱们这儿的货啊!”
有人忍不住道:“那你给个说法吧?”
安哥儿把裙子给提了起来,完完整整地展现在大家的面前,整个花花绿绿的看上去确实很惨,他指着领子的地方道:“买过咱们家洋装的人应该都知道,领口处的后方是有一个品牌的标签的,但是这件洋裙上面什么都没有。”
王寡妇一听,急急忙忙地接话道:“我穿衣服一直都有剪掉标签的习惯,会咯着后脖子,难道就一个标签就证明这不是你们家的货了吗?你看看这款式,和你们家很多衣服是如出一辙的。”
就是这个‘如出一辙’,让慕淳听出了其中的问题,这说明,这分明就是王寡妇找人仿制的她摊位上的洋裙,只是她懂得没有安哥儿多,不知道如何去戳破王寡妇的谎言,还是沉下心来听安哥儿说。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安哥儿把裙子翻了个面,把走线的那一面全部呈现在了众人的面前:“大家看这个线,在场有棉纺厂的老前辈吗?”
几个中年妇女从人群里走了出来:“俺们几个之前就是在棉纺厂上工的!”
既然有人了,安哥儿就稍微地放下心来了,又从货架上取了一件进货回来的洋裙,放在一旁:“各位老前辈从棉纺厂出来,一定对这些丝线做工都非常的熟悉吧,我们只要比对一下两种线的区别,就能看出来了吧?”
王寡妇的心中‘咯噔’了一下子,手微微地去拉了拉大汉的衣角,大汉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但是她怎么都安不下这个心。
这件衣裳就是仿制的,还花了她整整三块钱和一张布票,为的就是能拿到慕淳几十块钱的一个回报,但是让安哥儿现在这么一搞,说不定就泡汤了。
几位棉纺厂的老员工在裙子面前来来回回地看了好几遍,笑着道:“嗨,远瞅着还真的像,但这细看还是不一样,这洋人的丝线也不知道咋生产的,看着就是好!”
安哥儿又道:“那几位老前辈,你们现在来评评理,这个裙子到底是洋货吗?”
安哥儿手里举着的,当然就是王寡妇那里拿来的裙子。
另一个妇人立马地摆手:“这裙子肯定不是洋货!虽然面料非常的好,但是也不是洋人的那种面料,线也不对,就是款式像了些,但是这种仿造的制作工艺,要是有家伙,俺也能做!”
这个妇人说得十分的中肯和确定,但却招来王寡妇的一顿怼:“你知道个什么啊!这洋人的东西你做过吗?你见过吗?就在棉纺厂上过几天的工就夸海口,怎么?你想替摊主赔给我?”
妇人有些不服气了,袖子一卷,颇有些要打人的架势:“嘿俺说你个小妮子,俺在棉纺厂上工怎么着也有个七年多了,这啥样儿的料子,俺能不晓得?倒是你这个妮子长得挺漂亮的,咋还学人出来讹钱了呢!”
有了几位棉纺厂工人的话,周围的群众也都纷纷地释然了,原来没问题啊,吓了他们一跳,他们三三两两的也都多少在慕淳这里买过点东西,这要是真的出了问题不还得好好回去检查一番。
“吓着我了,我家里也买了不少小姑娘的东西,这丫头的东西质量都还蛮好的,我就说咋会忽然出了问题。”
“就是,这真是人倒霉了喝水塞牙缝,啥样儿心思找事儿的人都有!”
“快走吧!别杵人家小姑娘摊子上了,要脸不要啊!”
周围的声音一高,王寡妇和她小舅子也知道待不住了,咬了咬牙,拿起那件破裙子就灰溜溜地要走了。
慕淳叹了口气,看着王寡妇的儿子东东正一双乌黑的小眼睛看着她,心里就有些于心不忍,从摊位上拿了一个小玩具塞进他怀里。
“姐姐送你的。”
“谢谢姐姐!”东东开心地拿着玩具跟着王寡妇一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