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泽眼皮一跳,走到床边,挥剑砍断了锁链。
“你……”他开口,话还没说完。
傅陵游略显惊惶地看了他一眼,连鞋都没顾得上穿就朝门外跑去。
身侧掠起一阵轻风。
段泽垂下眸子,蓦地握紧了手中的剑。
树下,倒着一抹红影,被血染成的红。
“花醉!”
花醉身上几乎没一块好肉,处处都是伤,但都不致命,只能在剧烈的痛苦中苟延残喘。
傅陵游颤抖着抱起他。
被折断的手腕扭成一个诡异的角度,软绵绵地垂落下来,血几乎瞬间就染透了傅陵游的衣服。
须臾,身后响起沙沙的脚步声。
傅陵游抱着花醉,满眼都是刺目的红,刺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语无伦次道:“你……你把他、把他废了?经脉寸断……不,不会的……”
“让开。”冰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傅陵游的瞳孔骤然紧缩。
他僵在原地,抱着花醉的手微微松了松。
倏地,花醉不知哪来的力气,用另一只没有断的手死死抓住了傅陵游。
剧痛刺激着恨意如野草疯长,眼泪混着血淌下来,他张开满是血的嘴,发出几声含义不明的呜咽。
傅陵游如梦初醒,垂下眸子看他,低声道:“我知道,你松手。”
花醉抓得更紧了,但没什么力气,轻轻一掰就能掰开。
傅陵游松开他,缓缓站起来,转过身,衣袖上留下了五道长而狰狞的血痕,像是绝望而不甘的挽留。
段泽抬起剑。
傅陵游挡在他面前。
“我最后说一遍,让开!”
“段泽……”
话未说完,他就被暴怒的段泽抛开剑、一拳砸翻在地,又揪着衣襟拎起来,猛地抵在了树上。
“傅陵游!你还要为他求情!?你明知道他做了什么,还要为他求情!!?”段泽眼眸又开始发红,声嘶力竭地吼道,“我找到江知也的时候,他都已经凉得发僵了!躺在那里,身上那么多伤!那么多!!”
傅陵游脑袋“嗡”的一声。
“他……死了?”
段泽一甩手推开他,神色重新平静下来,仿佛沸腾的熔浆被刹那冰封,冷得彻骨,又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威胁感。
“他死了,我还能在这里跟你废话?傅陵游,我给过花醉很多次机会了。”
“我知道,我……”
“你知道个屁!”段泽额角爆出青筋,浑身血液被怒火灼烧得汩汩作响,在身体里沸腾轰鸣,“他不是风泽堂的人,却能通过你参与风泽堂的事务,你以为是谁默许的!?他从你这里得到多少不可外泄的消息,真的按叛徒罪论处你死一百次都不够!这么多年,这么多事,其他我都不在乎,他千不该万不该绝不该去动江知也!!我以为有你在……我竟然以为有你在……”
尾音低了下去,透出一丝难以掩饰的哽咽。
傅陵游闭上眼睛,须臾,在他面前“扑通”跪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