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
江知也坐在段泽的书房里,捧着一本些微泛黄但保存良好的随笔册子,耳朵红得快要烧起来了。他又咬牙看了几页,猛地抬头,道:“你以前还会偷偷写这种酸东西?”“是你自己非要看的。”段某人破罐破摔,“还不让人写酸东西了?”
“可是,为什么连我吃一把梨花瓣都要写进去??还写回忆,回忆就回忆,怎么能说我像枣合山上冒出来的野、野兔子??”江知也磕磕巴巴,语无伦次,脸色越来越红,“你你你你……”
“我就闲着没事随便写写。”段泽夺过他手里的随笔册子,合起来,“不许看了。”
“让我看!”江知也跳起来去抢,“给我看!!”
“玉面郎的老底都给你掀光了,还不满足?”段泽自嘲道,从容不迫地躲闪开去,轻易将他扣在怀里,“你再胡闹,我就把你捆起来关屋子里,等到明天再放出来。野兔子。”
江知也脸都气红了。
翌日傍晚。
段泽带着还有点生气的江知也来到了一处湖边,来之前还费了好大力气,哄江知也蒙上了遮眼布。
宋阮正在点燃手里最后一盏莲花灯。
“师叔,段公子,你们来了?”他回头笑道,“这些花灯用的都是百药谷特制的灯芯,燃之有异香,也算是师父的一点心意。”
“多谢,辛苦你了。”段泽颔首。
为了这个特殊的日子,自己很早就写信给兄长,请他帮忙制作一批有香味、燃烧时间又长的灯芯。
然后宋阮就带着这么一大包做好的灯芯,掐着时间,不远千里地跑来了流云渡,倒霉地被抓个正着。
好在惊喜依然是惊喜。
天色彻底暗了下去,湖面上百盏莲花灯漂浮摇曳,烛火透过花瓣,水上水下交相辉映,映得满湖粉光。
段泽抱着江知也跳上了船。
小舟摇晃,淡雅的异香充斥鼻尖,江知也看不见,紧张地抓住他的胳膊,小声道:“什么花灯?”
“你自己看。”段泽轻轻扯开他头发后面的布结,俯身拿起船上的竹篙,用力一撑,离开湖岸。
布条滑落,江知也睁开眼睛。
小舟缓行,在挤挤挨挨的莲花中拨开一条波光粼《粼《的路,仿佛穿行在人间灯火的星河上,散开的莲花又在船尾聚拢,执着地追逐着小舟。
段泽划了片刻,丢开竹竿,取出早就备好的酒和两只酒盏,道:“别站着,过来坐。”江知也依然愣愣地看着湖面,半天回不过神来。段泽把酒端到他面前:“江知也。”江知也堪堪回神:“啊?”
“八年前的今天,多谢你请我吃饭。”段泽专注地看着他,眸底也盛着盈盈的光,比满湖花灯还要好看,嗓音轻柔,“也很高兴你当时选择了我。”
江知也看了他片刻,接过酒盏一饮而尽。
远处有烟花升空,此起彼伏。
“这也是你安排的?”江知也捏着空酒盏,觉得自己好像已经醉了,脸颊变得很烫,嗓子发干,心跳也很快。
“喜欢么?”
江知也没说话,抬头吻了他。
湖面风平浪静,小舟摇晃得愈发剧烈。
酒坛里的酒洒出来,衣衫被弄得尽湿,薄薄地贴在身上,纠缠紧缚,不得解脱。
寂寞的酒盏“咕咚”滚进了湖里。
无人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