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轰然窜起,发出令人牙酸的哔剥声,红漆柱梁在大火中缓缓坍塌倾倒,往昔种种,都宛如这栋宅邸,一去不回。
段泽回到流云渡时,已经有客人等着了。
或者说,阶下囚更为准确些。
陈千山被五花大绑地押了上来,张羡刚取下他嘴里的破布,他就开始破口大骂,骂了差不多有一炷香的工夫,愣是没重样儿,令人叹为观止。
段泽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神色冷淡。
“骂够了吗?”他道,“被毁掉的四个据点都曾和你联络过,对此你有什么想说的?”
“什么据点?”陈千山一愣,“你是说那些帮忙送信的酱油铺子和茶摊?被毁了?关我什么事!你那副手最近在梦溪附近又布置了几个据点,没我帮忙遮掩,有这么容易瞒过陈留行?合作得好好的,我没事毁你据点吃饱了撑的??”
“未必。”
“真不是我!出事前我还在歌楼喝酒,四五天没离开过了,突然被你的人套了麻袋绑过来,什么都不知道……哎,旁边那个没眼力见的,还不快来给本公子松绑?嘶……痛死了,我说,你要不查查内鬼?光逮我有什么用。”
……内鬼。
段泽一个没留神,捏碎了手里茶盏,鲜血淋漓。
风泽堂在南派有多少据点,在何处,人数多少,傅陵游最清楚。
江知也倏地睁开眼。
眼前一片漆黑。
他试着动了动,发现手脚都被绑住了,眼睛也被蒙了起来,整个人摇摇晃晃的,似乎身在行进中的马车里。
江知也迟疑片刻,慢慢地挪动身子,想找个地方把蒙眼布蹭下来,忽然不知撞到了什么东西,发出“咚”的一声。
马车吱呀停了下来。
车帘被撩开,有人替他取下蒙眼的布条,道:“三公子,你醒了?”
数日未见阳光,江知也顿时眯起眼睛,好一会儿才缓缓张开眼,目光定格在一张熟悉的脸上。
“陈命?”
没想到居然是陈命。
江知也朝马车外张望了一下,没问花醉的事,只道:“我现在在哪?梦溪?”
“是快到梦溪了。”
“是大哥要你带我回去的?做什么?莫非还打算把我扔进那个淬炼池?”
“家主的用意,属下并不清楚。”
也是,陈命就是那种拿钱办事从不多问雇主最爱的侍卫。
江知也费力地靠着车厢壁坐起来,继续道:“本少爷昏过去之前还在北派,现在一觉醒来都快到梦溪了,你给我喂了什么药?”
“属下不知,在洛水桥接到三公子时,三公子就是睡着的。”
“……”
那估计是花醉给自己下的药,后劲还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