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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值夜(第3页)

一会儿功夫不到,藤者身上的刀伤便比她的还多了。尤其是脖子上那条,血流不止,她要是下手再重些,他此刻已然毙命了。估摸着时候已到,魅羽弃刀不用,从怀中掏出一捆麻绳,揪住一头便向对方甩去。

麻绳虽普通,可她最擅长的是鞭法。这捆麻绳到了她手里,灵动如毒蛇,瞬间便将藤者捆了个结实,弯刀落到了地上。魅羽急着要进殿救人,拾起之前扔掉的菜刀,用刀背将对方打晕,飞奔入殿。

一头冲进去,还在走廊时就觉得有些不对。虽然此刻还无法看清昏暗的大殿里的情况,但是怎么着也该有些动静啊?洛石还不至于如此不堪。而且正厅和走廊之间设了禁制,即使贼人最终能打破,洛石也应该有足够的时间用竹筒发救援信号了。

她冲进正厅,发现禁制已经不存在了。远远看到洛石背对着入口,依然安静地坐在存放枯玉禅的神案旁边。竹筒应该就在他脚底下,她跑上前去,一步跃上十几层台阶。绕到他正面,再一把抓起地下的竹筒。

“还不快给师父发——啊!”

她尖叫并不是因为洛石出了什么事,而是因为此人根本就不是洛石,乃是陌岩本人。这时她才注意到,旁边的地上还倒着两个黑衣人。第三个呢?她环视四周,却没有再看见。

“那人走了,”他说。

电光火石之间,她什么都明白了。连自己都能想到敌人会在今夜来袭,陌岩又怎么会想不到?今晚洛石压根就没有来,禁制也没有设,就是为了诱敌深入。

再一琢磨,之前自己跳上屋顶时,守在屋里的人也不是没听见。没反应只是因为人家有恃无恐罢了。

“外面那个被你料理了?”他问。

她点点头。“原来师父早有安排,我又多管闲事了呢。”

“不,多亏了你来。”

他有点艰难地站起来。她这才发现原来他的右手一直捂着心口,而僧袍上已经血迹斑斑了。

“是我轻敌了,逃走的那人十分了得。我虽然断了他右臂,却也被他伤得不轻。若不是有你对付那第四个人,今天还真不知道会怎样……你也受伤了?”

“我没事。”她看着他的伤口,有点慌。“你还是别动了,就站在这里,我叫师兄们过来。”

她几步跑到门口,又转身回头看他。能挺住吗?不会自己一离开他就死了吧?不知道接下来是该继续往外走,还是掉头回去。

他应该是笑了,冲她摆摆手。“我没那么严重,你去吧。”

魅羽于是先去叫醒了鹤琅和住在他隔壁的陆锦,让他俩赶去宝华殿。随后又把其余的师兄叫醒去处理那三个藤者。照陌岩的吩咐,他们把藤者押去了罗刹殿底层的地牢里锁住,门口着僧人看管。

第二天陌岩留在禅院养伤,一天都没有出现。鹤琅带着两个师兄去罗刹殿“审”囚犯。魅羽知道对着这样的囚犯,他们根本审不出什么来,连去都懒得去。

等到了第二天半夜,她自己偷偷来到罗刹殿,告诉守门的两个僧值自己有要事要问那三个囚犯,让他们交出钥匙后各自回房,今夜就不必回来了。

她这还是第一次来罗刹殿。一进大门就感到气温比外面低很多。大殿正中央竖着几尊红发绿脸、怒目圆睁的罗刹像,看到她仿佛更凶了。她没有前行,而是从一侧的楼梯下去,一股尘土的味道表明这里已经很久没被使用过了。

地下的一间屋子里有五个铁栅栏隔开的囚室,当中三个此刻各锁着一个藤者。黑色紧身衣,头上蒙面的黑布估计已经被鹤琅他们取走了。三人都是一样的五官模糊,盘膝而坐,一动不动。灵仆在各自的囚室里游游荡荡。

“我知道你们是什么人,从哪个世界来的,”魅羽在脑海中直接对灵仆们说。作为鬼道的修仙者,她可以直接和他们交流。

“就冲你们残害无辜,驱使灵仆这些罪行,也死有余辜。广清寺达摩外院那笔帐,是肯定要算到你们头上的。进来了,就等着血债血偿吧。”

她故意让自己的话在牢房里沉浸了一会儿,又说:“不过呢,对我来说,你们几个和我也无冤无仇的。我更在乎的,是今晚那个打伤了我师父的人。你们谁第一个告诉我此人的姓名,我现在就可以放他回去。”

那三个藤者互相“望了望”,可以从肢体中看出他们的疑虑。

“我只要那人的名字。”

见还是没有回音,魅羽嗤笑了一声,扭头便走。

“等等!”魅羽的脑海中回荡起一个声音。虽然声音不是从空间传来的,但她还是能辨别其方向。她转过身来,看着其中一个藤者,刚刚的声音正是藤者通过灵仆告诉她的。

“伤你师父的人叫殒擢,是我们在此地的首领。”

魅羽二话没说走上前去,把那人的房门打开。那人犹豫了一下,便从她身边走过,飞快地上楼了。

魅羽又看了一眼剩下的二人,缓步走上楼梯。待得出了大殿,外面一片漆黑,半点人影也无。她在殿门口的台阶上坐了下来,就这样坐了大半个时辰,估摸着逃跑的藤者已经到家了。于是正襟危坐,施展觅踪术,神思随着逃跑者向漆黑的夜色中延伸开去。

原来是在那里……找到了藤者在人间的老巢,她即刻收回心神,站起身来,顿觉疲惫不堪,就想马上回屋躺下。

这个仇她迟早得报——魅羽暗暗下定决心——不过不是现在。

第二天早课,她来到讲经堂的时候陌岩已经在那里了,正在和昨晚被她遣散的两个僧值说话。那两人见她进来,立刻低头噤声。陌岩示意让他们离开了。

“肥果,人是你放走的吗?”他问。

“是的师父。你的伤势如何了?”

“已无大碍。”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低声嘱咐了句:“肥果,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记住,不要轻举妄动。”

随即从她身边绕了过去,开始早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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