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嘛,这邱婉儿如若也属意姓贾的,又恐不妥。
当初为了谋夺赵家家产,姓邱的做出那档子荒唐事,难保如今不存着祸心,万一她勾搭着姓贾的,一同将自己踢出局,先娶赵家千金后取赵家家财,那自己可真是竹篮打水,一通折腾倒为他人做嫁衣了!
怀着这一念头,自诩清高的尚文志忍不住做出些宵小行径,趁那池边的两人不注意,悄悄匿进不远处的一座观景石后,侧耳偷听。
“婉儿姑娘,多日相处,到这一刻,才终于有了你我二人独处的机会呢!”见四下已无他人,贾天海凝视着邱婉儿的娇容,语气稍显激动。
邱婉儿表情仍是淡淡的,带着疏离:“贾公子此言甚是不妥,不知情的还以为你我有何瓜葛。”
“婉儿姑娘!”贾天海也顾不得唐突,难得的好时机,他定要把握:“眼下周遭只得你我,婉儿姑娘不妨听我言明。初见你那日,我就已心神略动,经过最近这些时日的相处,你的一颦一笑,更是深深印在我的心上。夜里,我的脑海中不断浮现的就是你的音容,恕我冒昧,你是我这辈子第一个心动的女子!”
言辞恳切,句句含情。
在这等雪月风花的无限美景下,面对温柔儒雅的青年才俊如此深情告白,换作情窦初开的少女,只怕早已芳心大乱,羞涩难当。
邱婉儿却不然。她转过身来,面向贾天海,余光从他身后扫过去,只见假山边侧一道黑影,那影子猛地打了个寒噤。也不知是怕被她发现,还是因了贾天海那一番纵情告白。
心下好笑又得强忍,饶是邱婉儿演技上乘,才能严肃认真地演下去,不露出破绽来,
“贾公子,你可知自己在说甚么?!不要忘了你是以怎样的身份站在这里!你怎能如此对待赵小姐?而我,你当我是甚么?”
被心上人如此厉声质问,贾天海初初略懵,而后理顺了这话的意思,才继续表诚心,
“我知这想法很是无礼,甚至卑鄙,可我……的确心里只有你一个!我贾天海对这灯火发誓,对这雪景发誓,对这月色发誓,倘得婉儿姑娘倾心,此生必不负佳人!”
邱婉儿再度瞥见那偷听人黑影的一道哆嗦,她自己也几乎忍不下去。可话已至此,她不得不做出一副黯然神色,加以引导,
“依你我如今的境况,有何资格谈此风月。我今生是没有机会了,而你不同,你只需赢得尚公子,就有机会娶赵小姐。那样的局面,对你,对我,对赵小姐,都是最好的。”
“不!婉儿!你听我说,赵小姐虽是你的恩人,可你不能牺牲自己的终身,去换她的幸福。”
贾天海认定了邱婉儿是为了恩人赵千金,封锁自己内心的情感,而不愿面对他,不愿接受他。
“不是!我们不能!即使我狠下心,与你对不起赵小姐,可是我们……我们又如何在一起?我们能去哪里?你别忘了,我们现在都寄人篱下,而我还有一个孩子!”
当头棒喝。贾天海愣住了。
“你……你是嫌弃我没家没业没本事,怕我照顾不好你们母子?”
邱婉儿未答,脸也撇开。半晌,才幽幽出口:“如今你与尚公子竞争,还未分出胜负。你这一闹,我也无心公平判别了。今夜回去,我就让赵小姐自己选。若她选了尚公子也便罢了,可之前在她眼中,你的印象更佳。若她选了你,你就应了吧,就当你我今生并无缘分。”
听闻此言,两名男子皆是倒吸一口冷气。
假山后的尚文志,暗暗捏紧了拳头,细细听着接下来贾天海如何回应。后者沉吟良久,干涩着嗓音,问道,
“如若当真选了我,我入赘赵家,也算安身立命,有能力照顾你们母子了。可惜到那时,我已无法给你一个正经的名分,你若有心,可还愿与我在一起?”
“哼!”
未等邱婉儿作答,那黑影主人绷不住了,迅速掠出向两人靠近,鄙夷的眼神尽数投来,尖刺的语言围绕两人。
“好个安身立命!好一对儿苦命鸳鸯!你们两个把人当傻子吗?”
贾天海震惊:“尚兄,你!窃闻偷听,非是大丈夫所为!”
尚文志毫不示弱:“贾兄作为赵家赘婿人选,与旁人在此撩风弄月,就是君子所为了?”
此话太过难听,邱婉儿的脸色已现不好,贾天海更是怒极:“尚兄不要信口雌黄!你若当真听得我们二人方才的对话,便知婉儿姑娘已直言拒绝于我,休要妄言毁人清誉!”
尚文志得了天大的把柄,哪能轻易放过这二人。然而眼下,这贾天海的存在对他威胁甚高。那邱婉儿可是亲口说了,赵家小姐于两人间,似乎更看好姓贾的!
“她是满口的不应,可你的司马昭之心已无所遁形!你想赢得我,娶了赵千金,将这赵氏家产收入囊中,再纳了这女人,更享齐人之福!贾天海,你好心机,好盘算,好不要脸!”
大抵是被戳中了龌龊心思,贾天海面色一阵青一阵白,尚文志见状,更为嚣张,
“我现在就去向赵氏一家告发你!”
“你站住!不许去!”贾天海急了,狼狈地张臂拦住尚文志的去路。
“你拦得住我么?!”
两个大男人,在这无边的夜色下,在这风景优美的莲花池边,从言语争吵升级到肢体冲突。
一旁操控全盘的邱婉儿,就像个看客,静默不语瞧着两人闹腾,只希望他们闹得越凶越好……
府中下人远远听到动静,纷纷赶来,还不及探问究竟发生了何事,那两位公子已然推搡得激烈,在众人不防之下,其中一人被推落池中,出手暴力的另一人粗粗喘气,几步之外的婉儿姑娘,惊叫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