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再考虑一下。”她不敢看李崇裕的眼睛,刻意回避。没人愿意被拒绝求婚两次,哪怕再喜欢,这也足够为感情降温,阮绘露自然知道他不好受,“不是你的问题。”
“只希望这不是你的托词。”李崇裕喉头上下滚动,气息渐重,“阮绘露,你犹豫什么,是觉得没有安全感,还是不够喜欢?”
“我……”
该怎么说呢?她其实是太喜欢,反而患得患失。
怕他之前的倾慕只是爱她表象,怕深入了解后,他会觉得她普通、无趣、矫情、难哄,在生活中会磨合出矛盾,走进婚姻的家长里短、柴米油盐,被磋磨掉魅力,白月光成为黏米饭,年少的喜欢也只能陈言务去。
“选择权在你。戒指你先收下,希望它不会被退回来。”
……
思绪回落。
招待所木门被敲得震天响,隔音不好,外头窸窣的脚步声也格外清晰。阮绘露赶紧把戒指盒合上,随手塞进被子里,扬声问,“谁啊?”
“姑娘,是我!”胡伯的声音传来,“你这间屋子没装电热毯,我请人给你拿了一套,现在给你装上。”
“噢,好。”
阮绘露拉开门让他进来,旁边跟着个二十来岁瘦瘦高高的男生,径直抱起她的被子放到一旁,戒指盒骨碌碌滚落在地。她眼疾手快要去取,谁料胡伯动作更快,捡起来递给她:“嚯,还挺重。姑娘,贵重物品自己存放好啊。”
瘦高个因此侧目,阮绘露被他眼神看得心惊,攥紧戒指盒,道:“要不我自己来吧。”
“诶也行,要不是王大妈回老家帮儿媳坐月子,不然这活儿该她来的,我们两个老爷们多不方便。”胡伯擅长察言观色,早看出她的异常,催促着小伙儿放下东西离开。
等两人脚步声渐远,阮绘露再掏出戒指,环顾一番,最后把它锁在行李箱中。
好歹行李箱有密码,也不能被轻易破开。
招待所水压不稳,热水也有限,她随便洗了个澡后躺下,早早跟池画道了晚安。原以为一天长途跋涉后会疲惫不堪,然而阮绘露刚闭上眼不足五分钟,就听到什么东西振翅的嗡嗡声。
她警觉地瞪大眼,紧接着,亲眼目睹一只蟑螂扇着翅膀飞到墙边。
阮绘露差点就要尖叫出来,怕惊动胡伯,只得捂住嘴巴,强忍着恐惧去翻床头的蟑螂药。夜色昏沉,她又散光看不清,手在床头一番摸索,忽的触到一块柔软冰冷的皮肤。
她快速收回手,颤抖着打开手机手电筒,朝床头照过去。
嫌疑犯壁虎在强光的照射下快速逃离现场。
阮绘露心头一梗。
山里生态就这么好吗?!
“当富太太”
第二天阮绘露顶着一对黑眼圈到楼下吃早餐。
胡伯看见,笑问:“认床?”
阮绘露略点了点头,舀起一勺稀饭递到嘴边,犹豫片刻,还是照实说了:“胡伯,我房间里还是有蟑螂,而且昨晚还不知道哪里爬进来一只壁虎,你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房间,给我换一换?”
“哎哟。”胡伯拍了拍脑门,“设施好点的就那么两三间,还有个也是留给你们公司的人哩。”
“啊?”她可没听说还有人要过来,“什么时候到呀,我都不知道。”
“应该下午就到了,这样,到时候你跟人家商量商量,实在不行,今天你出门的时候,我再请人来给你打扫一下。”
胡伯不等她回答,朝内喊了声:“浩子,帮忙抓一下壁虎!”
“好。”
应声的是昨天那个瘦高男生,他俨然一副才睡醒的样子,单眼皮盖过瞳仁,露出大块的眼白,目光让人不寒而栗。
阮绘露突然想起昨天他看向戒指盒的神情,心里有些忐忑,看他拿着备用钥匙准备上楼,就先一步跑了回去,把戒指装到随身小包里层放好才出门。
名为浩子的男人目睹一切,什么也没有说。
早上是简单的方案讨论会,之前已经联系过县里面文物口的工作人员,村镇接待的人也算熟悉了,把方案过了一遍之后,打包了准备展陈的物件,叫了辆小货车就往县城去。
县里的政府机构多半都在大院里,阮绘露遂跟着回去办了会儿公,这里条件比不上鹭城,所谓文物局,也只有几间办公室,委实说不上规模,好在人都很和气,知道识璞此次其实算是做公益,十分配合阮绘露的安排。
下午核了一遍展陈介绍词之后,阮绘露交给一位工作人员帮忙印刷,就动身回招待所。
小城的傍晚截然不同,三轮和摩托从身边擦过,熙熙攘攘的街道上,老人牵着孩子步履蹒跚,小摊贩边走边叫卖着,两元店放着嘈杂的音乐,震得她耳膜疼。她边走边跟池画感慨自己来乡村振兴,对方笑道:“谁让你有捷径不走?当富太太哪有这些苦吃。”
“富太太,最终也只是太太呀。”需要把身份藏在她的男人后面,成为隐姓埋名的某夫人。阮绘露抿了抿唇,“池画,假如韩辛未追你,要你嫁给他然后辞职,你乐意吗?”
“他追我?”池画也知道她在玩笑,在那头笑得前仰后合,“钱够多的话可以考虑。”
“真的?我可要告诉韩辛未了。”
“拉倒吧,他会觉得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霸道总裁爱上我看多了。”
即便南下多年,池画说话时仍有东北余韵,再稀松平常的话经由她的嘴说出来,都格外诙谐。阮绘露也被逗笑,腋下包的肩带垮了下来,她索性夹在手肘处,煞有介事地分析起来:“你看啊,你俩一个风流一个明艳,又是总裁和特助,按照某些小说的进程,第一次出差就该喝醉滚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