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看到包,又难免想起刚刚浩子的话。虽然老阮也是公安系统的,就算她没告诉父母,也有有可能会知道报案的事情,但毕竟人已经退了下来,应该没有这层关系。
她犹豫着,先给张女士打去电话试探口风。张明丽正要去搓麻将,没心情跟她闲聊,敷衍几句就挂了。
阮绘露至此笃定,张女士和老阮什么都不知道,帮她的另有其人。
那么,真的是李崇裕?
和李崇裕分开后,他们彼此沟通很少,不像是冷战,大约是两个人都忙碌,自然而然话就少了点。
阮绘露这头固然有几分逃避的心情在,李崇裕也许也不大高兴,自从她来了澄阳县,也就寥寥发过几次消息,戒指弄丢的事情也没告诉他。
但丢东西时池画听了全程,她要泄密给李崇裕,简直轻而易举。
于是阮绘露开始向好友发难。
被电话声从被窝里拽醒的池画胡乱抹了把脸,看了看时间,不可思议:“祖宗,你这一去澄阳,作息变这么规律了?!”
要知道,以前阮绘露能打游戏到半夜,然后再一觉睡到下午六点。
“先别管这么多。”阮绘露打断她的大呼小叫,“包被抢的事情你告诉李崇裕了?”
“啊?……嗯。”嫌疑人池某供认不讳,“戒指多贵啊。”
“……”阮绘露知道她没正形,说了也白说,重要确定是她告诉李崇裕的就足够。
正准备挂断,又听到池画懒懒补充,“况且你知道,要真把它弄丢了,你和李崇裕之间这个坎就真的过不去了,因此才这么着急,是吧?”
她兀地心头一紧,攥着手机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至少我不想让他觉得,我轻贱了他的心意。”
“你现在不就在这么做吗?露露,我都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可别怪我胳膊肘往外拐,上回他求婚是草率了点,这回可是真心实意的,他喜欢你这么多年,而你明明也喜欢他,为什么就不能坦率一点?”
阮绘露看向窗外,远处山川连绵,把小城包裹起来,像一条青翠的玉带,这样的景致本来该有让人宁静的力量,但她心里却乱得怎么也静不下来。
“画画,我跟你不一样,从小到大我都很平凡,除了成绩,没有人会记得我的特点。所以我很难理解会有人喜欢这样的我,他越是喜欢我多年,这份爱越沉重,我越难以接受。”
她知道,哪怕父母也会偏爱更聪慧伶俐的孩子,何况伴侣。
一直以来她平凡、默默无闻,只有表彰优秀学生时会想到她,身上的标签也是文静、认真,班主任的评语甚至想不出第三个词。
按她的人生轨迹,也许年纪大点,家里催婚催得紧,会找个合适的人结婚,他们一样的普通,赚着不相上下的薪水,给予彼此不分高低的、微薄的爱,那也够了。
可偏偏是李崇裕。
一个外貌、家世、能力都远高于她的男人,甚至连他能给的心意都更真诚。
她怕少爱他一点亏欠,多爱一点又沉沦。其实原本已经沉沦了,在李崇裕构建的美妙梦境里满足她小小的虚荣心,可偏偏他要拿出沉甸甸的钻戒,向她确认未来。
那不是十年二十年,是一辈子。
会蹉跎衰老,也会相看两厌。她感受过他快要溢出的爱意,所以害怕未来失去时的空虚。
那不如从未得到过。
阮绘露打开戒指盒,失而复得的璀璨在黑绒布间闪烁着,阳光是最好的灯光师,将它镀上一层金边,无比夺目。
“那你有本事直接说开。”池画赌气说,“想了这么多,就是不肯信自己和他的心意,干脆直接拒绝他,好过这么白耗着。”
“结婚了吧?”【二更】
她们太熟悉了,阮绘露一下识破她的激将法:“你越这么说,我越不找李崇裕。”
“不敢是吧?”池画冷笑,“露露,我真是你肚子里蛔虫。”
“哪里是不敢了……”合上戒指盒,把它放进抽屉深处锁好,阮绘露还是上了当,“你要不要赌点什么?”
“切,你又怂又爱赖账,我才不跟你赌。”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阮绘露咬咬牙,扔下一句狠话:“池小画你等着!”
她在那头咯咯笑:“好啊,静候佳音!”
阮绘露一鼓作气找到李崇裕的号码,闭着眼点了拨号键。
大不了……大不了跟他说考虑之后还是觉得不合适,有什么难开口的?
她自认已做足了心理建设,可听到那把熟悉嗓音在耳边响起时,防线还是不击自溃。
“包找回来了?”
李崇裕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但阮绘露莫名有些鼻酸。她瓮里瓮气“嗯”了声:“谢谢你啊。”
“谢什么,东西真丢了我要叫你赔的。”
她一下从情绪里抽离,不可置信地拔高声音:“你这么抠!”
电话那头传来两声低笑,磁性得刚刚好,撩拨着她的心弦。半晌,李崇裕说:“要是真丢了,再买就是。我说过,你能把我买破产也算一种本事,忘了?”
“可毕竟不是那一枚了。”那是她失而复得的真心,命运不是每次都会如此慷慨。
“不说这个了。要不是出了事,这么长时间,你都不会给我打电话么?”
他声音有些哑,却无端很迷人。阮绘露到这会儿才愿意承认,池画说得对,她还是喜欢李崇裕,还是贪恋这个梦,不愿意彻底醒来。
她想了想,嘟囔道:“你不也没给我打。”
“那是因为我在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