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母虽然做了半辈子家庭主妇,凡事后知后觉,但也能反应过来。她倒是不觉得这样有何不妥,只是隐隐感觉女儿有些低落,又想起自己怀孕时没日没夜地盼望,沈博海虽大男子却对她十分宠爱,公婆即使不满她一胎为女,她也没觉得反感。
沈母知晓,自己下意识里,和公婆统一了战线。
偌大的沈氏集团,岂能无人继承。
她生怕秦业诚心中也是此想法,于是趁着沈书语去洗手间时,开口便与秦业诚问道:“工作忙吗?”
秦业诚:“嗯。”
沈母颔首,却道:“男人要平衡好事业与家庭,不能为妻子成熟身体苦楚,就在别的方面好好分担。你”沈母看着他,欲言又止,“我了解我的女儿,她既然愿意这么年轻就嫁给你,给你生孩子,说明你在她心里肯定是有一定分量的,她需要你的陪伴和理解。”
不知被哪句话打动,秦业诚原本冷漠的表情渐渐松动,语气缓和:“我知道了,妈。”
沈母猜不透秦业诚的心思,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自己心疼,即便她下意识里认为沈书语不能继承沈氏,可谁若让她不好过,那也是打了沈氏集团的脸。
沈母自然是希望沈书语能够安稳一生,幸得丈夫庇护。她原本希望女儿能够嫁得一位脾性温和的丈夫,家世背景自然重要,彼时她说服沈博海给予沈书语一笔丰厚嫁妆。事到如今她已无法改变,嫁妆也仅有京郊别墅一套。秦业诚家产多少她更是无从得知。
沈书语躺在检查室的床上,秦业诚便也跟了进去。
沈书语忙抓紧衣服,瞪着一双大眼看他:“你出去,让我妈进来。”
医护人员拿着仪器端正看着二人,秦业诚愣怔数秒,无法,自觉出门,换了沈母进来。
一道门帘相隔,沈母说:“让孩子父亲陪着最好不过。”
沈书语没说话。
检查结果一切正常,医生给沈书语开了些钙剂和铁剂。沈母没再跟随回京郊别墅,车子平稳前行,沈书语和秦业诚平肩而坐。
秦业诚单手搭在两人中间的搁板种,视线上上下下扫视着沈书语,顺便评价道:“肚子大了。”
沈书语盖了条薄薄毯子在腹部,没做声。侧眸瞧着窗外,多时不见人再出声,还以为他不会再讲话,一转眼对上这人视线,心中无法不诧异。
她总是在想那短信的内容。
两人四目相对,秦业诚开口问道:“还有多久就生了?”
沈书语本想无视他的话,可忍了又忍,语气不满道:“连老婆怀孕多久都不知道,你这老公做的可真够称职。”
秦业诚抬手蹭了蹭鼻梁,轻咳一声,放低声音:“是我的问题。”
沈书语微微眯着眼睛看他的脸。
秦业诚问:“这几天感觉怎么样?”
沈书语极快的回答:“你感觉怎么样?”
秦业诚将手重新搭在两人中间,平淡道:“你不是不知道,老样子。”
沈书语说:“我想去众诚。”
“嗯?”
沈书语说:“没听到吗?”又扭头对司机道,“去众诚大厦。”
沈书语心知肚明,男人婚前婚后就是两种模样,可自己又何尝不是。对比之前,怀孕状态令她难以稳下心绪,与对方好好交谈,好似每一句话里都饱含情绪,而这情绪大部分都是怨意。
秦业诚虽是脾气差,可像是适应了她近日来的阴晴不定。他笑道:“夫人发话了,还不快去。”
沈书语冷哼一声:“装模作样。”
秦业诚问:“怎么就装模作样了?”
沈书语不答,心里仍想着那条短信,低声说:“等我去到了众诚,就知道了。”
秦业诚说:“说得我好像在众诚藏人了似的,难不成把你这个美貌秘书撤下来,我又找了一位更貌美的,顶上去了?”
沈书语侧眸看他,一字一句道:“这像是你会办出来的事情。”
秦业诚调整姿势,身子斜靠在靠背上,对上她的眼睛:“有时我觉得自己挺了解你,有时候又觉得拿不准,比如你刚才说的这句,我能确定其中带着点儿嫌弃,但不确定还有没有其他东西。”
沈书语眼睫轻眨,问他:“什么东西。”
他摇摇头,再不多言。
沈书语道:“弄虚做假。”
“说了你也不承认。”这点儿他很肯定。
但拿不准她话里是否带有一丝酸意。
车子平稳开进众诚大厦停车场,说不清楚什么感受,第一次踏进这里,沈书语只是一位外表光鲜亮丽,实则内里空洞的职场小白,即便她国外留学,对于即将到来的生活一无所知,更没有预料。
如今她仍是空洞,却隐隐有种高冷如斯的气质。说不清楚这种转变从何时开始,但她知道,人只有经历过某些事情,才会在瞬间蜕变。
静谧的写字楼,她像一位巡查者一样出现,但她并没有秦业诚此前调侃过她的那种意思,只是想找到陈助理。
陈助理见到她时十分诧异,一向没有纰漏的他一时半会没能想好该如何称呼她。
沈书语直截了当地问他:“最近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陈助理想了想,斟酌询问:“您是说哪方面呢?”
都追到公司里来,还特意错开秦总,陈助理猜测沈书语想问的事情不一般,思来想去也就那件事。
陈助理说:“夫人,您现在最要紧的是身体,一定要好好休息。”顿了顿,又道,“您不要担心秦总了。”
沈书语听闻陈助理的语气,直觉里秦业诚这边确实出现了棘手问题,于是穷追不舍地问了几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