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浑身的酒气,丢开我妈,操起已经打断的拖把杆,开始往我身上一顿招呼。
“赔钱货生出来的小赔钱货,老子连你一起打死!”
这样的场景,多年来我早已经习以为常。
我爸施暴是家常便饭。
但他从来不打脸。
向家镇的所有男人都不打女人的脸。
因为客户选孕母,是要视频看人的,长得好看的孕母能多给酬劳,要是脸上有伤毁了容,会被嫌晦气,五官有缺陷更是不行。
手腕粗的木棍狠狠地打在我胳膊上,一阵剧痛,我甚至听到“咔嚓”一声响。
折的不是木棍,而是我的左臂骨头。
我妈尖叫着扑上来,像老母鸡一样把我护在身下,替我承受了我爸一下又一下用尽全力的虐打。
后来我爸打累了,倒头睡去,鼾声如雷。
我妈一边掉眼泪,一边给我清理伤口。
我左手疼得锥心刺骨。
可她说,钱都被我爸拿去了,她没钱带我去看医生。
她大半夜冒雨去镇西头的山坡上寻草药,拿回来小心翼翼地洗干净,嚼碎了给我敷上。
她说那是很灵的土方,能治骨伤的,她以前都是用这些草药,就能挺过来。
可那所谓的土方并没有让我的疼痛减轻半分。
我妈回来收拾完一屋子的狼藉已是下半夜。
残破的她,搂着遍体鳞伤的我,躺在阁楼杂物间一张门板搭成的小床上。
那时的我,已经知道我爸这种行为叫家暴。
我疼得受不了,哭着跟我妈说:
“妈,我们报警吧。把他抓起来,我们是不是就不用再受罪了?”
我妈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动作太大,以至于直接让左臂动弹不得的我滚到了地板上。
月光下,我看到震惊与错愕的情绪,已经完全取代了悲苦与心疼,爬满了她的脸。
我从未见过她如此严肃的神情。
“园园,他是你爸!”
“报警,你是想让你亲爹去坐牢吗!”
“他再怎么样,也给了你一条生命,我怎么生出你这么没良心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