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过了几十年养优处尊的富太太生活,重新背起箩筐时,我还有些恍惚。
七十年代的乡村,还没有经历过工业化的污染,山清水秀,民风淳朴。
干活到底不如从前利索,我割了满满一筐猪草时,已是黄昏时刻。
匆匆赶回去时,却在田野边遇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身的确良衬衫的纪文宜,手中拿了本《红与黑》,气质温文尔雅。
“凤至,你怎么拒绝了我的提亲?我都给家里人打了封书信了。”
看着这个曾与我风雨同舟几十年的枕边人,我重生的欢喜蓦然淡去。
“纪老师,我想我们还没那么熟,你叫我同志吧。”
此时的纪文宜,身上还有着读书人的清高孤傲,他听见这样直白的拒绝,眉眼蓦然冷了几分。
我与他擦身而过,纪文宜却不死心的拉住我:
“薛凤至,我是不会娶你妹妹的。”
前世,我也是被纪文宜非我不娶的真诚打动。
纪文宜是从沪市来支教的知青,听说家里是书香门第,他身上的儒雅与村里所有男人都不一样。
村里的年轻姑娘几乎没有不喜欢他的,可他却独独向我提亲。
我以为我是撞了好运,才得到纪文宜的青睐。
可后来我才知道,纪文宜知识分子的外表下是极为封建迷信的内在。
他娶我甚至只是因为,我的八字适合给他病重的爷爷冲喜。
纪文宜是个很大男子主义的人,家长里短的事务都由我操持。
后面我发觉时代先机,执意下海经商,固执的纪文宜几番阻拦,为此我们夫妻关系一度降到冰点。
有了自己的一些事业后,旁人都叫我一声薛总,唯有纪文宜常拿我是泥腿子出身来嘲笑我。
直到九十年代我误打误撞,在股市和房地产上实现了财富自由,纪文宜才对我稍稍改观。
背地里却仍然嘀咕:“一个乡下文盲都能混成大老板,果然是站在风口上,猪都能上天。”
其实我学习从没落下过,还自学了英语,考了历史学硕士,但纪文宜永远觉得我配不上是初代大学生的他。
而薛凤娇因嫉恨杀死我的时候,正是纪文宜染上赌瘾挪用巨额公款,使集团陷入危机时。
说起来,我还得感谢薛凤娇让我重生了,不然前世的烂摊子,足以让我和纪文宜锒铛入狱。
眼前,纪文宜似乎还欲剖明心迹,可一道低沉的男声打断他。
“薛同志,可否借一步说话?”
我回眸,赵安川的身影出现在我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