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时喊小仙童喊习惯了,一直不觉得有什么,但现在俩人关系发展,“小仙童”三个字不知道怎么着就有了点儿喊小名儿的意思,跟别人提时总觉得不太好意思。
佘龙当没听出来他差点儿咬舌头,只叹口气儿:“身边儿的妖都开始出事儿了,仙门也……真不敢想,如果是更亲近的人忽然变成了这模样我该怎么办?”
车内无人说话,严律抽空抬眼看了看后视镜,镜中倒影出后座的胡旭杰。
胡旭杰抱着手臂靠在后座,两眼无神地看着车窗外的雨帘,也不知道听没听见佘龙的话,脸色微微有些发青。
从离开城中村到现在,严律就发现这小子有点儿魂不守舍,可能是当胸挨了封天纵一击,所以精神也不是特别好,严律下楼时他刚送走邹兴发,竟然站在大雨里发呆。
他这模样让严律有点儿不放心,连开车都没让他开,以免分神的时候创上个什么东西。
严律嘴里咬着根没点的烟,看着后视镜里的胡旭杰:“封天纵打的是你的胸口,不是你脑子吧大胡?”
胡旭杰猛然被点了名,瞬间转过头“啊”了一声。
“严哥骂你呢,”佘龙从副驾扭头过来看他,“你怎么跟让人打傻了似的,发什么呆?不会真在思考吧,你那脑子思考得动什么,说出来让哥们分析分析。”
胡旭杰翻了白眼儿,没好气儿地骂道:“滚犊子!我就是没想到封天纵那王八蛋会变成那德行,我虽然跟他以前就不对付,但他变得都没个人模样妖模样了,心里还挺那个的。”
想起封天纵浑身秽肢、连口腔中都塞满了“羽毛”的模样,佘龙也面露不忍:“你们不觉得奇怪吗,他好像是忽然异变的很严重,难道是因为断药?但他兜里不是一直都揣着药吗?”
严律心里对这茬也有疑惑,当时屋内只有他们几个,封天纵既然已算是很能承受快活丸的那批妖,那为什么又会猛地一下孽化如此严重?
要知道就算是连吃药带献祭自己给求鲤江孽灵的赵红玫,从徐盼娣的回忆里来看也是一点点孽化的。
难道真是断药?严律觉得可能性不大,他不由想起邹兴发抬手打出去的那几道灵光。
胡旭杰搓了把脸:“那谁知道。”他顿了顿,有些迟疑地问严律,“所有沾了药的,都会变成他那样儿吗?严哥,你不是说以前就有类似的术么,难道一直都没解决的办法?”
严律:“这东西本来就是孽灵这种秽物做成的,老棉那样的还好点儿,吃的是二手产物,正经服用了的哪个不是原本就心有妄念才吃的,这不上赶着找寄生吗?要真有化解的办法,那孽灵这东西就不会存在了。”
胡旭杰“哦”了声。
“你在担心什么?”严律掀起眼皮看着后视镜,“刚才挨了封天纵一下,身体情况怎么样?我帮你看看?”
胡旭杰拍拍胸口,并不在意:“不用,就是刚才让那孙子拍得懵了,但没大碍。哥,翅族的那帮杂碎到底关哪儿了?”
严律收回目光:“马上就到了。”
车在阴冷的雨幕中驶出市中心,不多久,停在一处少有人来的破旧工厂外。
胡旭杰隔着车窗看到站在外边儿等候的人是谁时,立即明白了严律把翅族涉事的妖关在这里的目的。
这处小玩具工厂在数年前倒闭,因为这地方之前孽气重出过不少怪事,没什么人敢接手,很久才低调转手,但一直没怎么使用,对外都是一副荒废破败的模样。
只有少数妖知道这里现在的老板是谁。
工厂紧闭的大门慢慢打开,让三辆车开进来,站在门外的高挑身影撑着一把黑伞,等严律下车后才开口道:“严哥,他们吵吵着要见封子,我嫌烦,收拾了几个。”
严律点头:“别收拾的说不了话就行,青娅,我暂时找不到别的合适的地方,先占用你这儿了。”
说话间厂房门口已经又出现了几个妖,见到严律都点了点头。
“本来就是当年你给我找的地儿,我只是用来铸造点儿小玩意儿而已,什么占不占的。”青娅还是那副半睡不醒的样子,“事已至此,嗥嗥迟早都要卷进来,还不如让族里的妖早早开了眼,省的真有沾了药的心存侥幸。”
佘龙叹道:“可不是么!你是没见到今天——”
青娅一抬手:“我不需要亲眼见到封子的模样,就能猜个大概了。”
不等胡旭杰奇怪,青娅又道:“先进去再说。”
厂房从外看不出任何异样,门把手上缠着几圈铁链,铁链尾端锁着个锈迹斑斑的大锁,看起来松松垮垮,但外人却无法打开。
立在门口的一个嗥嗥见严律点头,便仰头发出一声兽嗥。
声若猛兽,在雨中也清晰震人,厂房大门浮起一轮嗥嗥族内多用的兽纹,纹上一对儿兽眼栩栩如生,另有两只嗥嗥上前左右按住两眼,灌入灵力,厂门锁链当即松开,门缓缓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