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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第1页)

顾望西暗想,这下好了,皆大欢喜,这边开心,那边的姑娘应该也开心地喂着鸽子,天知道,他只是不想和一群穿着正装的大男人蹲在地上喂鸽子。

贝碧棠喂完鸽子,让可爱的小动物治愈了一番,郁闷一扫而空,神清气爽地从人民广场回了家。

一到家,贝碧棠就将布袋子放下,将里面的书信和照片掏出来,拿在手里。

接着她转身去拿塞在床底下的初中课本,咬牙将压在最中间的数学课本抽出来,抖出夹在里面的东西。

也是一些书信和照片。她回到上海的第一天,就满屋子看,给它们找个安全的地方藏着,生怕被姆妈她们翻到。

总共十二封信。第一封信是她十五岁那年,徐则立寄给她的,也是这份信直接鼓动了她去西北的念头。其余十一封都是徐则立回上海陪他阿爸治病时写给她的。

还有两张照片。其中一张她和徐则立站在大草原上,笑得含蓄内敛。

六月盛夏,天高云阔,牧草青青,不远处牛羊温顺而安详地吃着草,她笑得眉眼弯弯,牙齿微露,这时候她十七岁。贝碧棠忍不住叹口气,伸手去摸照片上自己十七岁的脸。

另一张照片是徐则立的单人照片,他高考那几天,她不仅请假全程陪同,还借了照相机,在高考考场门口给他拍了张照片,留作纪念。

贝碧棠将信一封一封地拆开来,这些信早已被她看不下五六次,她还想看最后一次,看她是怎么被徐则立诓得对爱情深信不疑的。

花了十几分钟,将信逐字逐句默读一遍后,贝碧棠的眼睛湿润了。

那时候的她是天真的,徐则立也是真心的。

这些信里,徐则立对她爱慕之情跃然纸上。在他阿爸重病时,他也不愿告诉她太多,免得惹自己忧心,自己再三逼问,他才提几句,其余都是远在西北的她嘘寒问暖。期间还给她寄了五六回上海的特产,在信里提醒她不要忘了去邮政局取。

贝碧棠看了信,又难受了起来,很多她觉得痛苦的回忆在她脑海闹腾着,像是要把她的脑壳给戳破了。

姆妈是如此,徐则立也是如此,两人曾经都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都知道她很好哄,看清了她的性子,都知道怎么拿捏她。怎么从她身上要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她心软、单纯,很看重感情,只要对方一走进她的心里,在她心里有了位置,她便会为对方退让,不会计较,不会记仇。

如果一个人对你很重要,你付出感情以及对方需要的,而你身上正好有的东西,又有什么错呢?错在你看不清有的时候感情是单方面,有的时候对方想要的东西变了,而你身上没有?

最大的错不应该是她,错的是姆妈和徐则立,他们利用她爱他们的心,他们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利用她的情感,銥誮满足自己的私心!

贝碧棠眼神愤恨,将手中的信捏皱,错的是他们,没有一次堂堂正正地告诉她,贝碧棠你在我心里是或者已经是可有可无的存在了。

贝碧棠拿着和徐则立的书信往来,以及照片,拿着五斗柜上的土黄色竹编热水瓶,去了老虎灶。

老虎灶只有一位昏昏欲睡犯了春困的阿奶守着,贝碧棠没有喊醒她,将书信和照片往燃着熊熊烈火的灶膛里一扔。

燃烧物增加,烈火腾地窜起,发出一声惊响。

李阿奶眯着眼睛看着贝碧棠,说:“碧棠啊,来打水?怎么不叫醒我?”

贝碧棠递了一分钱过去,说:“看阿奶你睡得正香,不忍心叫醒你。”

李阿奶接过钱,塞进口袋里,笑眯眯地说:“还是你这小妮子贴心,以后你再来打水,我要是又睡过去了,你就先打水,钱事后再给。阿奶信得过你,不像有些游手好闲的小年轻,滑头着呢。闹着要先打水再给钱,哪知道水打了,便提着热水瓶跑了,我在后面追,差点把我的老腰给闪了,幸好路过的爷叔帮忙将人给我逮住。”

贝碧棠笑了笑说:“没关系的李阿奶,我等你醒。”

一排并列的铁质水龙头,下面绑着一条长长的布条。贝碧棠拿起热水瓶盖,将长布条塞进瓶身,这样做,滚烫的热水顺着布条而流,不会溅到提着热水瓶的手。

贝碧棠提着热水回来,就看见苗秀秀手往布袋子里伸。

贝碧棠没有出言阻拦。将热水瓶放回原处,站在她背后静静地看着苗秀秀。

苗秀秀捂着胸口,惊叫:“哎呀,你作死啊,不声不响站在那,吓死我了。”

接着,她扬扬手里的深蓝色高领毛衣,笑着说:“这是不是你送给那个对象的?现在人家不要你了,东西也还回来了。”

她摸了摸细腻的毛线,又说:“这些毛织品给姑爷吧,不然放着也是浪费。”

贝碧棠冷冷淡淡地说:“小了。”

在一起三年,她给徐则立织了一蓝一灰两件高领毛衣,一条黑色围巾,一副军绿色手套。不是她还念着徐则立,偏袒着他,她说的是实话。

徐则立身高一米八出头,身材清瘦,黄大山个子不到一米七,身材又宽又怕,她给徐则立织的东西,黄大山怎么穿得下?即使现在她很嫌弃徐则立穿过、戴过、碰过的东西,她也不想把这些东西给黄大山。

苗秀秀搂着毛衣不放,说:“这算什么事,我给改改不就好了嘛,又不费什么功夫。”

贝碧棠眼神淡漠一片,说:“不是我的,是我的一位男同学让我转交给一位女同学的。”

要是苗秀秀说给她自己,或是大阿姐、二阿姐、小毛头,她也就给了,黄大山不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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